而任由村民们再次陷入惊慌以及对“司少侠”的不住念叨,江恶剑对上手中人从始至终无一丝惧色的眸光:“差点忘了你。”
“长得这么好看,让你死了确实可惜。”
眯眼想了想,江恶剑松了些许手上力道,改为掐住对方的下巴,故意以指肚慢慢摩挲着:“要不然……你给我当几日的天乾如何?”
他这话一出,眼前的人仍没什么反应,村民们却是又吓得一怔。
还因江恶剑之所以在江湖中臭名昭著,除了心狠手辣,嗜杀成性,更有耸人听闻的一点,便是秽乱无耻。
传闻他是个极其放浪的地坤,每遇到看得顺眼的,皆是以信香引诱,强行与对方行那档子事,三五日后,待他餍足,再毫不留情的斩杀。
“万万不可,他一个残疾,求求你不要为难他了……”
而听见又有村民求情,江恶剑似是才想起什么,眉头一挑。
“我就说哪里不太对,你年纪也不轻了,还没分化?”他一边说一边凑近对方颈间,用力吸了口气,“还真没有。”
“那你该不会是个萎的吧?还是傻的?”
说着又一笑,江恶剑一把扯掉对方口中的布条,另一手则不怀好意地搂在其腰际,往自己身上贴来。
“倒也无妨,有你这张脸在,总不会亏。来,害怕了就叫几声,我兴致更浓。”
“……”
村民们看他光天化日这副不知羞耻的模样,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无不纷纷皱眉又担心的望向笼内的孩童。
而眼前人到了这个地步依旧不悲不怒,也一声不吭,仿若根本未把江恶剑的举动放入眼里,只双目淡漠地看着他。
江恶剑又啧啧两声,话锋一转。
“不过,你虽然是个残废,我可不信真的一点功夫都没有。稳妥起见——”
不等话落,他已神色陡然一狠,掌风骤起,风雪交加中瞬时召回他的长剑,毫不犹豫的朝对方一臂斩去。
也便在这所有人的心一刹那提起之际,另一道剑气犹如虹光从天而降,眨眼劈裂令人窒息的恐惧,剑锋挟着惊人内力,铮然将江恶剑隔开。
江恶剑被震得狼狈摔在地上,呕出一大口血污,不待起身,挺拔颀长的身影稳稳落下,靴底正踏在他的胸口,又用力踩住他。
他竟没有露出过多诧异,只仰头望去,眼前乌袍宽袖翻涌,包裹着笔直的身躯,发丝纷乱间,一缕缕透下夕阳余光,映出来人比五年前初见时冷冽许多的下颚。
这人果真分化为了天乾。
可惜再往上,不一样的是,记忆中那双曾令他一度想要追随的姣艳明眸,如今悉数被一道乌黑的眼纱遮起,唯依稀可见纱下黯淡无光的视线。
“司少侠!是司少侠回来了!司少侠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村民们仿若劫后重生,终于忍不住欢呼雀跃。
“把孩子领走。”
伴随一声宛若救世的低语,村民们也再顾不上其他,更不敢耽搁,蜂拥而至铁笼旁,迫不及待的抱回自家的孩童,又忙不迭远离那仍在另一笼里虎视眈眈的猛兽。
江恶剑被牢牢碾在地上,并不急着挣扎,反而咧嘴笑着,看居高临下的人微微俯身,隔着眼纱与他无声对视。
早已习惯伤口的神经意外传来钝痛,江恶剑模糊心想,五年前他们在穷山恶寨中约定仗剑江河,可他转眼出卖了他,一夕杀尽他的师兄们,害他双目化疾,让他身为五派之首的儿子,却无脸再承门派光耀。
如今他自投罗网不说,又欺辱他最在意的兄长,他眼下定恨他入骨,恨不能立刻将他千刀万剐。
那就死在他的手里,甚好。
总归这五年来大仇得报,此行目的也已了,他对这世间再无留恋。
这般想着,江恶剑似不经意的偏头,余光照向仅仅片刻便已空寂的铁笼,那里此刻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小身影无声无息般蜷缩着,暂无人认领。
幸有那一直沉默的残废兄长,见许久无人理会,一瘸一拐的过去,将人小心翼翼也抱了出来。
决然敛神,江恶剑嘴角还有血水流淌,偏呲着一对虎牙,最后冲前方嘻笑道。
“美人儿,不然你们兄弟两个一起上,我不介意——”
不出所料的,对方并未容他继续挑衅,眼前光线忽暗,伴随村民们大快人心的阵阵呐喊——
“杀了他!”
“杀了这疯狗!”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司少侠!快杀了他!”
耳际忽凉,江恶剑难得配合的闭上眼睛,也默念一句,快动手,杀了我,司韶令。
然而下一瞬,他却并未来到期盼已久的地狱。
因为众目睽睽中,司韶令仅是一剑挑起掉落旁处的剩余羊腿,粗鲁塞了江恶剑满嘴。
撑得他两颊艰难鼓起,眉宇间腾腾杀气跟着削弱大半。
才听到司韶令终于冷声开口,只道:“不许再浪费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