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洒在大地上, 几个丛林研究员在密林中穿行,他们在录像直播,遇到什么新奇的植物就停下来记录下来, 一个人在旁解说。
“这棵树叫什么, 哎,这颗树叫珙桐, 珙桐是1000万年前新生代第三纪留下的子遗植物, 在第四纪冰川的时候,大部分地区的珙桐都相继灭绝,只有在我国南方的一些地区幸存下来,他又被誉为“我国的鸽子树”,鸽子花树、水梨子叫的都是它1,我们看啊, 它的花, 非常漂亮对不对?”随着其中一名瘦长研究员的介绍, 摄影师将镜头上移,“现在正是珙桐树的花期, 看, 这个花开得非常美, 白白的,像展翅要飞的鸽子一样……”
“嗯?怎么有红色的?”瘦长研究人员一愣,摄影师也愣住了。
一抹红色在枝叶中隐藏着, 仿佛一朵红色的鸽子花,弹幕上也纷纷打出问好和感叹号。
啊啊啊啊啊啊:握草!还有红色的鸽子花!这是变异种吗!
陈哥月亮学姐刀:好像不是鸽子花, 是……衣服?
一行人正要细看, 忽然一阵强盛阴风刮过, 摄影师的摄像机都被吹落在地, 几人也被吹倒在地上滚了起来。
“发生什么了!”
“哪里来的风!”
几人狼狈起身,摄影师连忙检查设备,见设备完好无损后松了一口气。“快去拍刚才那个!”在同伴的提醒下,他连忙端着摄影机朝看见的红色拍去,然后愣在原地,“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讲解的研究员和其他人过来一看,惊诧道:“真的没有了,被风吹掉了吗?”他们连忙四处检查,白色的鸽子花倒是看到了不少,红色的却是一朵没看到。
有研究员用地上的树枝小心翼翼拨开花树往更深处看,奇异道:“好像真的没有了,好奇怪啊,我们刚刚明明看到了,难道是我们看错了吗?不至于吧……”
说着他们检查了下弹幕,“弹幕上也有说看到红色的,不可能我们看错了啊!”
一番不死心的再次检查下依旧一无所获,研究员们只好放弃:“可能是什么鸟吧,风吹的时候飞走了。”
“这倒是有可能,刚才的风吹得真的好大,按理来说深山里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风的。”
他们自顾自的说着,不远处,一抹红影背着竹篓走远了。
入夜,研究员们打算找一个地方铺帐篷睡觉,做植物研究的,在深山里睡个几夜是十分正常的事,因为寻找有研究意义的植物是个花费时间和体力的活。
一人脚下踩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去看,是一个白色的东西,大半部分都埋在土里,他伸手扒了出来,脸色一变,叫了一声后把那东西扔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
同伴们连忙湊了上来。
那研究员指着被自己扔出去的东西瑟瑟发抖道:“头……头骨啊!”
“头骨啊,头骨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种山里有骨头很正常的,野兽多。”
“不是……不是动物的!”
众人脸色变了变,拿着手电筒照了过去,一个人的头骨摆在地上,正对着他们的方向。
“啊啊啊啊啊啊!!!”一群人开始尖叫起来。
因为还在直播,这一幕同样把观众吓了一跳,能观看研究员直播们这么久的,多是对深山景色和植物比较好奇的人,或者就读从事相关专业的学生和研究员,突然看到一个人的头骨,吓得手机都要扔了出去。
一个胆子大的女研究员在惊吓后小心走了过去,对着头骨研究起来:“看起来……好像死了很久,骨头有些地方都被泥土和一些牙齿坚硬的小动物吞食了。”
“会不会还有别的骨头留在附近?”
“啊啊啊啊啊不要再说了!”一群男研究员挤在一起,“听着就很可怕,这里不会是闹过鬼吧!”
女研究员一脸无语:“怎么想都不会是闹鬼吧,应该是被凶猛的动物咬死的。”
“既然你们这么害怕,要不我们换一个地方扎营?”
一群人连连点头,转了一圈后还是被迫回到了原地,无它,因为他们找不到其它更合适扎营的地方了,只有这里能扎。
“没事啦。”女研究员安慰他们,“野兽的话我们带着防身用的东西,蛇虫的话带了驱虫粉,没事的。”
“真的没事吗……”
“也只能这样了吧。”
“呜呜呜谢谢你,青青。”
被叫青青的女研究员打了一个寒颤:“收收你的gay里gay气,恶心到我了。”
一群人开始拿出带来的帐篷铺在地上,有的扎营,有的检查周围,有的布置防备猛兽的陷阱,有的洒驱虫粉。
浓浓夜色下,有一缕头发从地下涌了出来,涌出来的头发越来越多,最后女人腐烂的头颅也冒了出来,朝扎营的研究员们靠去。
“呼,忽然变得好冷啊,来的时候应该还是多穿一点衣服在外面的,白天还觉得热,现在好冷。”
“我也觉得冷了。”
就在女人的头颅要靠近其中一个人时,一根红线悄无声息圈住了她,一声凄厉尖叫,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视线里有什么东西被拽向了远处。
“什么东西!”
“快去看!”
一群人追了上去,摄影师也连忙扛着自己的相机跟随。
追了两分钟后,转过一颗树,只见一抹红影从地上站了起来,红影像是刚吃完了什么东西,擦了擦唇瓣,看了一眼追上来的他们,背着竹篓转身离开。
原来是人啊……
不过这么晚!一个人在森林深处!!??
“等等!同志!你一个人很危险的!我们是成月植物研究基地的研究员,你跟我们一起吧!”楚青叫出声。
那抹红影像是没听见一样,背着竹篓继续往深处走去。
几个男研究员看祂的背影像女的,心里更是不放心,这种地方毒虫猛兽都是很多的,一个人死亡率非常高,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一个人来到深处,但若放她一个人继续再走,肯定是要出事的。
“你别走!我们不是坏人”
“哎!你这人怎么听不懂话!”
“快停下来!你跟我们一起扎营!我们真的没恶意!你一个人在这里面很危险!”
六七个研究员追了一路,却始终没追上那抹红影,明明他们在跑,而对方在走……等等?走?
后知后觉的,研究员们停住脚步,后背涌上一阵毛骨悚然的冰冷,他们看着前方的红影,那抹红影与其说走,不如说是飘,忽然红影背后的竹篓撞上了树,竹篓的系带断裂掉,里面的东西滚了下去。
红影:“……”
红影抓着竹篓追着滚下去的东西,一个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几个研究员不知不觉重新挤在一起,喃喃道:“什……什么鬼东西……”
“闹鬼了?”
“啊啊啊啊啊!艹!鬼啊!!”
“玛德!!!鬼啊!!!!!”
他们唰的跑回去,中途摄影师的摄影机被撞落在地上。
“等等!我的宝贝!”
“别要了!!!鬼啊!!!还不跑!”
“不行!!人可以死!宝贝不能丢!”
“快回去拿!!!我们等你!只等十秒钟!”
摄影师转头跑回去抓住掉落的摄影机,狂奔回到同伴群中,一群人如失控的野马往回跑,正撞上因为追不上他们在后面等他们的楚青。
“怎么了?那人你们没带回来吗?晚上一个人在这里面很危险的。”
“是……是是是鬼!”一人伸出手抓住她:“那人是鬼不是人!我们快跑!”
“鬼?你们是不是看错了?”被他们拉着跑的楚青不敢相信的问。
“真的是鬼啊!”
“它走路是用飘的!!!”
“我说我们跑!它在走我们怎么会追不上!”
其余人都这么说,楚青喃喃着:“真的是鬼……”
一群人回到扎营的地方,男研究员开始收拾东西:“快跑快跑,别留了,万一那鬼找回来我们就没命了!”
“对对对!我水瓶!”
望着忙碌的同伴,楚青迟疑道:“如果是鬼的话,我们就算收拾东西走也逃不了的吧。” 她在路上已经听了前因后果,“况且你们说它追着竹篓里滚出去的东西,现在它在下面,我们如果下山,不幸撞上了它怎么办,现在是晚上,这个山很陡峭,慌乱中逃跑的话,也很有可能摔死,晚上走没有路的高山密林很危险的。”
她这样一说,其余研究员一下冷静了起来,智商重新占领高地。
“青青说得对,那我们怎么办?往上走?”
“其实……那鬼好像对我们没攻击性,它看到我们就扭头走,如果是想杀我们,那很容易就杀掉了,压根没必要躲我们。”
“你说的好像有一点道理……”
一群人商量后还是留在了原地,只谁都不敢睡觉,害怕自己睡着了就被那红衣鬼找上门。
红衣鬼……红衣鬼谢宁蹲在从竹篓里摔滚出来的姜摇面前,祂用红线把姜摇拉了回来,但因为反应不太及时,还是让姜摇身上受了一点伤,脸上被石头刮出血痕来。
盯着姜摇看了好一会儿,见姜摇还是没醒来的动静,谢宁又将姜摇塞回到竹篓中,姜摇背他时用的是不大不小的竹篓,祂用那个竹篓装不下姜摇,只能自己重新做了一个,手工不太行,碰到东西很容易竹片崩开,又或者系带断掉。
重新系上带子,谢宁背着姜摇来到一处可以完整沐浴着月光的石头上,祂把姜摇放了出来,让姜摇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中。
祂借姜摇心脏复生,姜摇现在是个没有心脏的死人,想要让姜摇活下来,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祂需要成为鬼神,再通过鬼神之力让姜摇在死亡中瞒过天机再次复活,但复活过来的姜摇只能是一个活死人,无法再回到原本作为活人的时候。
不过祂觉得姜摇应该是不在意这些的,只要他们能够在一起就足够了。
在“逃亡”的过程里,祂自身完成了鬼神的蜕化,而接下来就是要姜摇死亡,让天机以为姜摇身死,不再注意姜摇。
谁让姜摇是至阳之体,至阳之体会被天地规则无形设定好死局,祂推算了姜摇的命数,姜摇有两次死局。
一次是赵家,一次是康平帝的陵墓,若赵家姜摇幸运躲过赵家的小死局,那康平帝的陵墓里则是必死无疑。
生来就作为对付鬼物的武器,会死在和鬼物同归于尽里。
让姜摇晒了下月光,谢宁想着这人好像一天里都没吃东西了,祂虽然与姜摇公享了鬼神之力让姜摇变成活死人,但姜摇的身体对于食物的需求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像祂,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
想到这里,谢宁起身,去给姜摇找食物。
春天的深山密林里几乎没有能吃的,不过也有一些,比如菌子,还有一种谢宁也不知道是什么,白白的,软软的,指甲盖大一小颗,一片连一片,祂和着菌子一起摘了,回到了姜摇身边,然后一并塞进了姜摇嘴巴里。
过了半个多小时,姜摇忽然口中吐出了鲜血。
谢宁:“……”
祂好像不小心又给姜摇喂了什么有毒的东西了。
于是连忙亲吻上姜摇的唇瓣,将自己身体里的鬼神之力渡了进去。
等到确定姜摇没事了,祂这才抽身静静坐在姜摇身边,天快亮时,把姜摇塞在竹篓里背在身上往深处走去。
从前都是姜摇背祂,现在轮到祂背姜摇。
因为是鬼,有其它道观约束,又立下天地誓言,在姜摇未曾醒来之前,祂不可进入有人之地,以免某日狂性发作大肆杀人。
中途听到山上有人要下来的声音,知道是那群研究员,谢宁背着姜摇飘到一颗树叶密密麻麻的树上,将自己的衣摆捞了起来,等到那些人慌忙下山,祂这才飘下来。
春日深山里花很多,有时走到一些地方,花是一片连成一片的,祂随手摘了一些扔进竹篓里,一片鲜红的花瓣落到姜摇手上,姜摇手指动了动。
……
姜摇感觉自己在做梦,死人也会做梦吗?
他好像被放在了什么东西里,那东西大多数时候很是平静,却偶然有时颠簸得要命,把他撞得骨头疼,脑袋也疼。
这时候自然是谢宁遇到非常陡峭的地方,想起姜摇之前背着祂跑过这些地方,将祂颠来倒去的,于是故意跑了一遍,有时不慎失了力度,就会把姜摇抛出去,好在祂有所准备,可以用红线把姜摇抓回来。
被抛到空中,又被红线从空中捞回,姜摇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玩具。
又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他的嘴巴里,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又苦又酸,在吃这一方面,姜摇是不愿意为难自己的,他就算买面包泡面也要精挑细选,只有红红塞来的,只要不是什么毒蛇毒虫,他能克服着吃下去。
好苦啊,真的好酸啊。
隔一段时间,又有东西塞进嘴巴里,辣得姜摇好想尖叫。
是谢宁夜里经过一片农村人家的辣椒地,以为地里种的东西都能吃,于是拽了几颗用石头碾碎,喂给了姜摇。
又隔一段时间,姜摇舌尖尝到了蜂糖的甜,微微的又有点酸,好像是……樱桃?久违的尝到正常食物,他几乎要喜极而泣了,不由得竭力去吞吃。
喜欢吃这个?
谢宁看着他比平时吃东西滑动得更快的喉结,仰头看了眼头顶的果树,他现在在一片樱桃林里,好像是有人种的,摘光一棵应该没什么事吧?
祂带着姜摇坐在一颗樱桃树上,摘了塞进姜摇的嘴巴里,不想这片樱桃林被主人安了监控,吃完饭的主人习惯性看了眼监控,透过监控看到一道红影抱着一个人在他家果林里大摇大摆偷吃,脸色大变连忙启动了监控警告系统。
“远离、此处有监控,请远离——”冰冷的机械声响了起来。
谢宁:“……”
谢宁不知道是监控,只以为有人来了,拎着姜摇拔腿就跑,连竹篓都忘记拿,跑了一半想起竹篓没拿,飘回来拿竹篓,却发现姜摇口中有了一些白沫。
检查了下,发现没什么生命上的问题,放心了,想应该是被晃的。
姜摇:“……”似乎樱桃吃太多箐中毒了。
随着时间渐久,姜摇对外界的感知越来越清楚了些,他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有点奇怪,好像是活的,又好像是死的,之所以说是活的,是因为他的思想、五感都在慢慢恢复,而之所以说是死的,因为他没感到自己的心跳。
心脏挖出去了,自己肯定还是死的吧?但是为什么感受到的外界,证明他好像还是活着的呢?
忽然有一日,姜摇鼻间嗅到了熟悉的香气,于是他一下明白过来。
是红红……
谢宁面无表情望着抱着自己的双手,回头看向竹篓里的姜摇,他伸出手想把手拽开,拽不动,强行拽的话,便是要拽骨折了。
祂知道姜摇快醒过来了,但是这样缠着祂,好!难!受!
把脖子咯吱一下拉长,变成畸形的弧度,这样就差不多了。
一日复一日,冬季来临,天上洋洋洒洒飘起了大雪,冬天是真的找不到吃的给姜摇了,谢宁逼不得已,每到深夜时偷偷去了山下,把姜摇放在一个隐匿的地方,飘进人家农村户的家里,偷偷拿一点吃的,拿得不多,土豆、红薯、小柑橘,又或者主人家蒸了米饭,祂拿一个小碗装着米饭。
祂身上没钱,卡有,但是祂不知道密码,也不知道怎么取钱,事实上知道密码也没用,因为祂不能进城市,谢宁身上被那些道士安了“定位仪”,定位仪,那些道士是这样称呼这个东西的,说只要祂带着这个,就可以掌握祂的行踪,确保祂不会进入人类生活集群的城市。
有一天晚上,谢宁拿了吃的飘出去准备去喂姜摇,被夜起的一个男人无意看到,祂迅速窜到庄稼地里,在一片狗叫人喊中,人群多了起来。
谢宁听他们谈论说:“小偷!是小偷!”
“我就说我家里最近怎么少了一点红薯!”
“还有昨天!锅里的大米饭忽然少了一半!”
“这谁啊!吃的东西都没有吗!要偷别人家的!”
找不到谢宁,他们就散了,但却开始防备行动起来,又一夜,谢宁把姜摇放在河流边的灌木从中,飘进一户人家里,拿了两个还有一点温度的馒头正要飘出去时,忽听耳边嘈杂声一片,又见河流岸边有火光,心知不妙。
祂悄无声息出现在河流里,见一群人围着竹篓。
“是这个人吗?!”
“怕不就是他偷了我们东西!”
“咋不醒咧?装睡?”
村里的人发现了竹篓里的姜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