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燃扬了扬眉：“哦？我们怎么相信你？”
那个声音道：“祂给所有信徒下的最后一道命令就是明天来除魔协会除魔, 到时候你们自然知道。”
段燃手指点了点桌面，轻笑道：“祂这么听你的话？”
“本来不听的。”那个声音很坦然，“打一顿就听了。”
段燃笑出了声。
那声音继续道：“没经历过毒打的邪神, 总以为孤身可以和一个组织抗衡。我会让祂立刻收缩权柄, 不借用信徒维持认知，不会对人类社会造成危害。想必两位也不是见到邪神就一定要赶尽杀绝的人。”
闻离晓和段燃对视了一眼。
除魔协会维护的是人类社会的安全，不是真的要和所有邪神对立。如果宅之神真的释放所有信徒并再也不犯, 确实没有必要继续逼迫宅之神。
只是这个能够黑进协会的人似乎更加危险。
闻离晓眯了眯眼：“你是谁？让那只榴莲成神的人？”
“不，你说的那个人同样是我的‘父亲’。某种意义上说，我与宅之神算是兄弟。”
闻离晓再次听到那个被宅之神和眼前的神秘人提到几次、帮助祂们成神的人, 不禁怀疑起那人是否拿着一块十环石板的碎片。
按照除魔协会的资料，十环石板能够轻松让邪神诞生——就是借用深渊之神的气息强行催化成神，根本没有成为神灵的觉悟和心性, 难怪现在的邪神都这么拉。
他问：“你们的‘父亲’是谁？”
那个声音宛如机械一般平静没有情绪波动：“这当然不能告诉你。”
段燃拉椅子坐了下来, 沉吟了片刻，问：“你为什么要帮宅之神？别告诉我邪神也有兄弟爱。”
“当然不是。”神秘人语气终于发生了一丝波澜, “我帮助祂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祂想要朋友。”
段燃和闻离晓不约而同地扬了扬眉毛。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尊名是‘孤独之神’, 我的关键词是‘需要朋友的时候就呼唤我’。”
这倒是令人意外。段燃有些出乎意料地吹了声口哨：“我头一次见到会自爆关键词的邪神。”
孤独之神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我的存在比较特殊，知晓我的关键词对我影响不大, 至少可以用来表示我的诚意。”
“既然要表示诚意，不如把宅之神的也一起坦白坦白？”
“‘我只是不想工作还有钱拿这很过分吗’。”
“……”段燃闷笑了一声, “真是个合适的关键词。”
电话那边隐约传来“你怎么把我的关键词爆出去了”的抱怨声，但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孤独之神不管闻离晓和段燃在想什么, 问：“还有别的问题吗？”
段燃看了眼闻离晓。
闻离晓放下手, 摇了摇头。
刚才他以孤独之神的关键词为媒介, 试图定位到孤独之神的气息，却发现孤独之神的位格相当特殊，并不强大，却像是无处不在，时而出现在东侧、时而出现在西侧，无法准确定位到位置。
段燃并不失望地放下手：“我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打进这个电话的？你有破除法阵结界的权柄？”
本以为这个问题对方不会回答，没想到孤独之神依然用那股平静的口吻道：“原因就是我的关键词。只要有感到孤独的人，我就可以出现在他的身边。”
闻离晓和段燃再次对视了一眼。
闻离晓心想：看不出段燃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内心倍感孤独，可能这就是单身百年老男人的脆弱吧。
段燃心想：看不出闻离晓看着冷漠理性，其实内心倍感孤独，可能这就是刚出生的邪神宝宝的渴爱吧。
为了对方的面子，两个人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孤独之神最后礼貌对他们道了谢，留下一句话后电话彻底挂断：
“你们如果需要，也可以呼唤我。”
听着电话挂断后的“嘟嘟”声，段燃看了眼闻离晓：“你怎么看？”
闻离晓道：“确实是邪神位格。”
他将刚才定位的结果一说，段燃摸了摸下巴：“空间方面的权柄？不过和祂的关键词不太贴。”
“如果是通过降临信徒身边的方式来进行位置跳跃，也能达到这种效果。”闻离晓根据自己的知识分析，“看祂的情况，或许没达到信徒的级别也可以。”
“‘需要朋友的时候就呼唤我’……”段燃咀嚼了一下这个关键词，表情有些微妙，“难道只要在心里喊‘我好孤独’就能把孤独之神召唤过来？”
闻离晓想了想，试了试：“我好孤独，我想要朋友。”
安静。
段燃忍不住笑出了声：“孤独之神显然不敢来。”
要是打得过他们，直接空降杀穿不就行了么？
闻离晓轻咳一声，被笑了也不气馁：“反正试一下也不亏。”
要是孤独之神只要被召唤就自动降临，那他就能吃一顿美美的夜宵了——前提是孤独之神不像宅神一样那么难吃。
“如果孤独之神没说谎，宅之神姑且就算解决了……明天把孤独之神的情况再报上去。”段燃有些可惜地靠在椅背上，深深叹口气，“我本来还想带你一起，给你演示一下‘弑神者’发动的详细过程，结果沙包现在没了。”
闻离晓转头看着他：“所以你的打算是？”
段燃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唔，分点血给你尝尝？血里应该有我的气息。”
“……？”
“我上次就发现你一直在盯着我的脖子看，确切地说是动脉这里。”段燃点了点脖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小刀，在自己脖子上比划，“想尝吗？虽然我很怕疼，不过一下还是能忍的。”
闻离晓和他对视了好一会，才平静地道：“我不是吸血鬼。我更担心你抹脖子之后除魔协会通缉我。”
“哦那倒不会，我死不掉的。”段燃示范地用刀子在脖子上划了一下，果然没有任何伤痕，“我的生命力和恢复力都很强，而且每次恢复之后都会对对应的伤害产生抗性。时至今日，普通的刀子已经割不开我身上大多数位置的皮肤了。”
难怪段燃之前打架的风格是迎着攻击向上冲。闻离晓扬了扬眉：“我的触手呢？”
段燃换了个姿势，墨色的眸子亮起，中间那一点赤红变得更加明显：“要试试吗？”
闻离晓总觉得段燃说了这么多好像就是为了现在，扯了扯嘴角：“又不能把你整个吃掉，尝一点味道有什么意思？”
段燃失望地重新靠在椅背上：“身为一个触手系的邪神，你怎么能没有捆绑play的爱好呢？”
闻离晓：“……”
他觉得自己迟早被段燃气成真的人类，“没别的事，我就回去睡觉了。”
“啊，确实还有，被那个电话搞忘了。”段燃拍了拍脑袋，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张叠起来的纸，“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要教导你提升实力的后续窍门么？那本来需要你积攒一阵子功勋，不过算上外卖神和这次宅神，加上我的推荐——”
段燃着重强调了这几个字，“我的推荐！所以帮你申请到了，喏。”
闻离晓打开那张纸看了一会，微微动了动眉毛：“意识进入星灵层，与未知的存在进行共鸣？确定不是自杀？”
世界分为物质层、星灵层、记录层。
星灵层是世界三分之一，是一切信息与灵性的集合，可以说现实世界的所有神秘，都不过是星灵层这片大海倾泻出来的一朵浪花。一般的邪神意识进入星灵层，只会瞬间被星灵层同化。
“所以才需要这个诀窍，可以保护意识。和星灵层未知存在共鸣后，能得到对前进道路的启示，不同的邪神得到的启示不同……马桶和鼠标得到的启示都是在燕城除魔协会做好本职工作。”段燃看闻离晓还是将信将疑，无奈地道，“难道你以为我辛辛苦苦把你拉进会只是为了让你安静自杀？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再试。”
闻离晓盯着段燃看了一会，还是收起了那张纸。
……
第二天，果然有二三十个熟悉的脸来到了除魔协会报案，高裘等人拿出熟练地糊弄文学，把人哄去参加名为“安全消防宣讲”实则为除魔仪式的会议。
崔樱樱等人则要去这些信徒家里清理神秘的残留，忙得不可开交，连新手唐宋都没有空。
段燃考虑闻离晓刚立了功，不爱吃宅神的神秘，在会议室还会干扰除魔仪式，就让他暂代高裘的班，值守警局的日常运营。
好歹挂着个警局的牌子，偶尔也会收到一些正常报警。
闻离晓在值班室里椅子都没坐热，就收到了报警电话：“喂？”
“你好，是警察叔叔吗？我想报警……我爸爸说今晚不写完作业就要打我屁股！你们快把他抓起来。”
“……”
“歪，幺、幺幺零？哈！哈哈，真、真打通了……再来一杯、不来了不来了……”
“……”
“啊，警官，还是我，我偷了个钱包你们快来把我抓看守所，我一天没吃饭快饿死了，今天是什么菜单啊？”
“……”
闻离晓扣下电话，面无表情地看着旁边的接线员：“你们每天就接这些电话？”
一个小时接了四个电话，只有一个是丢了电动车报警，剩下三个都是恶搞电话。
接线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偶尔有，但是今天好像特别多……一般比较严重的会给警告，或者转给临近区的派出所处理。”
闻离晓看着唯一正经的丢电动车报案记录：“这个呢？”
“如果是方便协会的员工锻炼能力的案子可以留下，不然就转给红日区第二警局。林充使用的天赋是‘预知’，丢东西一般都让他来处理。”
这倒是提醒了闻离晓。闻离晓想了想：“能拿到报案人的生辰八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