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酥元几乎是狂奔着离开,她回到南区,坐在小polo里的时候,手还微微发着抖。
缓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驱车离去。
驶出小区,找到最近的加油站把油加满,趁着这功夫给晏辛发了微信,说她回林市一趟,归期不定。
加满的油的车踩到底,裴酥元一路往南驶去。
西京距离林市不算远,也就两个多小时。
但裴酥元太急了。
她恨不得现在就赶回去。
甚至路过高铁站的时候想过要不要坐高铁回去。
开车要近三个小时,高铁只需要半个多小时,但下了高铁的路程,折腾来折腾去也差不了多少。
因此裴酥元打消了这个念头,继续往林市赶。
……
到达林市的时候接近凌晨,裴酥元下车,进入林市安定医院。
病房前,年过五十的男alpha正在等着她。
见她来了,也赶紧迎过去。
裴酥元急的满头是汗,抓着来人的胳膊就问:“郑院长,舅舅,我妈她…她怎么样了?”
郑勋成沉着脸,不忍的撇过头说道:“她又,睡过去了。”
几个小时前,裴酥元的妈妈,裴静清醒了过来,医院第一时间就联系了郑勋成,郑勋成见了人后,裴静拉着她一直要找裴酥元。
郑勋成知道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以为这次也是一样,可裴静的渴求太迫切了。
郑勋成就给裴酥元打了电话,可一个小时前,裴酥元应该还是路上的时候。
裴酥元的妈妈,裴静又睡过去了。
这个“睡过去”不是真的睡觉,而是她又不清醒了。
哐的一声,裴酥元几乎是瘫软在了墙角,急促的喘着粗气。
她身体不是很累,但精神集中的两个小时。
充满期冀的两个小时,让她太疲惫了。
她眼睛盯着病房门口,闪着泪花。
郑勋成心中不忍,拉着她的手。
话语变的苍白。
裴酥元已经,好多年没跟妈妈说过话了。
不是她不想说,是妈妈没法跟她聊天。
她每一年,都会更重。
小时候每个月都会清醒几天,裴酥元就缠着她,后来是几个月清醒,到现在,已经是几年了。
精神分裂,要怎么样才能治愈呢?
裴酥元不清楚,只觉得疲惫。
郑勋成心里也难受,摸了摸裴酥元的头问她:“要不要回家?”
“明天我们来一起接你妈妈。”
裴静不是一直在精神病院的,但她每个月都要固定回来吃药治疗,少了医院震慑她不会听话,所以病症总是反复。
反复到越来越重。
她不想好。
这个念头又一次冒了出来。
她的妈妈,不想被治愈,只想停留在自己的世界。
因为她每次清醒,对裴酥元都是道歉,道歉,再道歉。
裴酥元很无力,她把头靠在郑勋成的肩膀上。
那个从小到大,给了她无限依靠的肩膀。
她呜咽着:“回家吧,我们回家,带妈妈回家。”
裴酥元和裴静的“家”是福利院。
郑勋成是福利院的院长。
可裴酥元有妈妈,她不是孤儿。
真正的孤儿,是裴静。
她在生下裴酥元之后精神就不太好了,从云州回到了林市,没人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只是把裴酥元交给了跟她一起长大的郑勋成,然后就把自己锁在了福利院的一个破旧小楼里。
那个时候郑勋成还不是院长,他是上任院长收养的孩子,也是孤儿。
严格意义上来说,裴静也是,所以裴酥元叫郑勋成舅舅。
长到四五岁裴酥元都是由福利院的阿姨和老院长照顾,跟那些孤儿唯一的区别就是,郑勋成偶尔会在周末把接她去家里,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裴静是妈妈,只知道破楼里有个疯女人。
直到某次疯女人发疯,冲到孩子堆里,紧紧的抱住裴酥元,亲昵的叫她:“小元儿,妈妈的宝贝。”
裴酥元那一刻才知道,原来她有妈妈的。
福利院的小朋友都没有妈妈,但裴酥元有。
她格外珍惜与裴静相处的时光,尽管她是个疯子,时而才会清醒。
……
回去的路上,是郑勋成开车,裴酥元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林市的夜晚。
比起西京要黯淡许多,但也让人安心。
裴酥元挪了挪位置,酝酿了几次,开口问郑勋成:“舅妈,还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