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鸢扁着嘴,闷闷不乐坐在榻上。
风行居内处处精致秀气,谢夫人抬手摸了摸拔步床帐上的小挂铃。
这串挂铃晶莹剔透,内里银舌流光溢彩,她轻晃时,入耳的声音清脆悦然。
谢夫人看了半天也不知这是何材质,只倏忽想起这是陆世子在某日送阿鸢的物件。
摸着手里的铃铛,谢夫人复又叹了口气,她往自家闺女儿那一瞟。
只见小人坐得倒是笔挺,脸上圆鼓鼓的弧度却没消下去。
四喜正巧端了碗阿鸢最爱的紫苏汤行至她跟前,又被她气呼呼一把推开。
丫鬟圆盘似的脸上鼓得比她还夸张,“小姐,我都听见你的肚子叫了。”
一些事乍然被剖开,谢知鸢捂住肚子,眼睛不由得睁得溜圆,她恼羞道,“四喜!你羞辱我!”
四喜大呼冤枉,但好说歹说劝着她把汤给喝了。
那边的谢夫人见女儿依旧是一幅孩子气的作态,又重重叹了口气。
小娃娃阿鸢还在那强调,
“我不想瞧见三皇子!那日脱他的衣服实属无奈,是医者仁心,若这都算是有损他的清白,那他从小到大清白该丢了多少回了呀!”
谢夫人被气笑了,与她隔着道半掩的屏风对峙,“在这说有何用,若是出息些,赶紧去三皇子跟前,或是叶老夫人跟前,别跟个锯了嘴子的葫芦憋不出话来。”
谢知鸢争不过她,又开始抹眼泪,道自己命苦。
还真是,谢夫人想着,救了叶老夫人,又恰巧救了三皇子,阿鸢这可不是“福星高照”了吗?
*
第二日,谢夫人带着闷闷不乐的谢知鸢一道去了陆府。
谢知鸢同外祖母说了些话,就又被要说私事的谢夫人遣出门外。
昨日落了雨,现下天幕阴沉沉压着,微凉的风卷积起几片落叶。
石子路上还有些滑,谢知鸢仔细地垂首盯着路面,一步一步,不知不觉到了停南轩。
残余的雨水顺着门被打开的动作滴落,伴云一抬眼就瞧见表小姐抬头愣愣地望着门匾。
他想着昨日老夫人那边递来的话。
说是三皇子有意同表小姐定亲,来问世子此事有无蹊跷。
皇上虽沉迷于求仙问道,但脑子还算清醒,如今虽有意让太子和二皇子鹬蚌相争,也不好做得太过火。
他打算为三皇子和承安郡主定亲,如此一来,长公主手里的兵权等于是归给了太子一脉。
三皇子若是娶了承安郡主,有长公主看着,他万万不能纳妾。
可如今他又突然说自己属意表小姐——
是想娶表小姐为正妻的意思。
伴云眼里的表小姐再好,可身份于皇家而言确实不够。
他也担心有诈,特将此事告知世子爷,
彼时,世子爷正漫不经心地擦拭着被雨打湿的手,闻言,眉眼波澜不兴,
他说,“同祖母讲,此事尽管放宽心,三皇子本性不坏,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