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乐善被鞭炮声吵醒。
她揉了揉眼坐起来,发现自己怀里居然抱着枕头,脖颈隐隐有点不舒服。
时仲这时推门进来, 对上她睡意朦胧的眼, 神情一紧, 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乐善打了个哈欠,招财猫一样摆着手打招呼:“早啊,新年好。”
然后爬起来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昨天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他,说是压岁钱。
时仲没接, 别扭道:“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用给压岁钱。”
“再大也比我小, 拿着吧。”乐善跳下床不由分说地塞给他, 完后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昨天晚上怎么回来的?”
时仲别扭的姿态僵住, 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原来她根本不记得昨晚上发生的事啊。
亏他早上醒来为了不尴尬落荒而逃, 做早饭的时候还在想要怎么跟她解释。
这下不用解释了,他的心里却并不多高兴,闷闷的,堵堵的, 像是塞着一团棉花。
没等他理清思绪, 乐善已经自问自答道:“是不是我喝醉了, 你把我送回来的?”
差不多是这样没错, 时仲点头嗯了声, 决定将昨晚两人同床共枕一夜的事瞒下来, 既然她记不得, 那就别告诉她了,烦恼的人只有他一个就好。
乐善无知无觉,抓着头发讪笑,“唉,我只想着那酒味道好,没想到会喝醉,谢谢你啦。”
时仲掩下小情绪说没事,叮嘱她以后能不碰酒还是不要碰了,喝酒不好。
乐善嗯嗯点头,被时仲催促赶紧穿上衣裳出来吃饭。
他起得早,把昨晚剩下的菜热了热,饺子也都煮好,刚刚过来就是想叫她起来的。
伍叔的声音这时从外面传来,“起了没啊?我要开始放炮了!”
乐善立即应了一声,说起来了起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响彻耳边,一下子驱散了冬日早晨的寒冷。
乐善动作飞快地穿上棉衣,就着时仲帮她打来的热水洗把脸刷刷牙,抹好雪花膏梳好头发,精神奕奕地走出去。
外面伍叔披着军大衣站在放完炮的纸屑堆前抽烟,周身被弥漫的烟火气和硝烟味缠住,像是置身于刚刚交战后的战场。
乐善脚步微顿,继续走上前。
伍叔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她出来,手上立马掐灭烟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给她,“忙忙碌碌又一年,小丫头又长一岁,给你压岁钱。”
“谢谢叔,叔过年好。”乐善才不会像时仲一样拒绝,笑着十分自然地接过红包,语气亲近。
伍叔拍了拍她的头,招招手让时仲过来,也给他发个过年红包。
长者赐,不敢辞,时仲不好意思地收下,再次跟伍叔道声新年好。
之后趁着乐善两人在外面说话,他跑回屋帮父亲准备两个红包,一个自己拿着,一个给乐善。
乐善来者不拒,过年红包拿得越多,来年福气越厚。
开始吃饭时,外面天才蒙蒙亮,院里已经有很多人家起来了,远处不断响起鞭炮的轰鸣。
乐善不太饿,吃完自己碗里的饺子就起身找篮子,把之前买的瓜子花生糖果等零嘴放进去,装得满满的摆在门口。
时仲没看明白,但是下一刻就瞧见院里的小孩子一窝蜂地跑过来,围在他们门前你挤我我挤你,争相说着过年好,然后眼巴巴地望着篮子。
乐善吩咐他们不要挤排好队,熟练地一人分发一把小零食。
孩子们每当此时就特别喜欢她的手,因为大啊,抓一把的量顶上别人两把,能把他们的兜兜全装满。
时仲看着这一幕,饭都差点忘了吃。
伍叔瞧上一眼,脸上不自觉地带上笑。
时父不知何时也抬起头看着门口愣神,表情少了些平时的呆滞,多了点温和。
乐善站在门口一心应付着络绎不绝的小孩子,发零食发了好几波,直到把一篮子的东西都清空,那群调皮蛋才放过他们家,转战下一户。
新年的早上就在这样的热闹中过去,人们吃过早饭笑容满面地走出门,开始互相道贺拜年,有祖宗的也要赶紧拜拜,保佑他们新的一年万事顺利。
乐善家今年贴白联,专门过来拜年的不多,她家也没祖宗可拜,不过倒是可以去陵园拜下父母。
按照往年的规矩,乐善提前准备了一条煮熟的猪肉,肉上插好筷子放进篮子里,旁边搁几盘馒头包子和苹果,上面盖着一沓黄纸,还有线香和火柴。扆崋
拎上篮子,乐善告别伍叔他们,和时仲一起赶去陵园。
他们出发的很早,到地方发现有人比他们更早,但是都围在陵园门口没有进去。
乐善将自行车交给时仲,自己上前找人打探:“怎么回事呀这是?”
对方皱着眉头很是不满,“说是从今天开始不让烧纸点香,进陵园不能带香烛纸钱,否则就被拦着不让进呢。”
乐善一下惊住。
怎么会这样,是陵园的意思,还是上头的规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