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家的公子不错
玉桌旁,明媚日光落在摊开的书页上。
读完了枯燥无味的《东楼赋》,信王殿下没有放她走,又说要教导江柔安习字。
江柔安非常后悔她曾经说过想要练字这种话。她的字写的不好看,偏偏世叔非得教导她习字的功夫。
已经写了快一个时辰,她还是写的不好看。字体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
此时此刻,信王殿下更像是个严厉的长辈,一个严苛无比的夫子。柔安着实受不住这枯燥的纸上功夫,忍不住低头,左胳膊支着下巴颏,打了个盹儿。
小双昨天晚上贪了玩,非拉着她和红掌绿瓶他们几个打叶子牌。闹的也有点晚。等她生气的把输了的铜圆子全都赢回来的时候,才发觉已经很晚了。
晚上不早些睡觉的恶果,便是习字的时候打盹儿。
困意袭来,江柔安的脑袋一点一点。
李邵修端坐一旁。他手中握着笔,淡淡看向她。
她皮肤白,耳朵尖有细微的绒毛,整个人缩在那件新做的披风里,如同只瞌睡的猫儿,平日里恪守的礼数规矩全然都忘了,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巴嘟起来,整个人又娇又懒。
慢慢的,姑娘斜了胳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靠在了他的肩头。
李邵修手中的笔蜿蜒出墨痕,毁了刚写好的字。
他神色淡然,随手将毁了的字揉成一团。
柔安睡熟了,没有丝毫的防备。脑袋枕着他的胳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长长睫毛倾泄,眼睑处留下轻薄的阴影。
她当真是住惯了,胆子也大了。仿佛拿捏住了他的七寸软肋。
可大了的姑娘,也该有些防人的心思才是,心思过于纯良,哪天若是被人骗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想到此处,男人的目光幽深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江柔安醒过来时,睁眼是月白的帐子。小双道:“姑娘醒了?”
江柔安睡懵了,将凌乱的额前发丝别到耳后,她有些晕:“我是怎么回来的?”
“殿下送您回来的。想必是前几天游船时受了寒,累着了。殿下没有说别的,只吩咐让您好好休息几天。”
江柔安的脸颊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怎么能习字的时候睡着呢?太失礼了,有点丢人,她想。
脸埋在柔软的被褥中,江柔安佯装生气:“小双,以后你玩叶子牌这种东西不要带着我。”
小双端来一碗凉丝丝的莲子蜜冰粥。她诧异:“姑娘这话可说错了。我连赢了三局,说天晚不玩了,姑娘怎得坚持还要再玩三局呢。”
“我输了钱,可不得想办法赢回来么。”
小双哼了声:“姑娘一贯会耍赖。我不和姑娘说话了。说不过你。”
她把莲子蜜冰粥放在小矮几上,“太后娘娘身边的徐公公来传旨,说要姑娘明天进宫,陪着太后娘娘说说话。”
江柔安微诧:“何时来的?怎得未叫醒我?”
小双回答:“信王殿下瞧见了徐公公,替姑娘接了懿旨。信王殿下对姑娘真好。”
江柔安拿着玉勺,抿了半勺冰粥。冰粥凉丝丝的,能甜到心里。她点头:“是。信王殿下待人宽厚,对我也非常宽纵。”
她轻轻叹气:“有时候在想,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殿下的恩情。”
小双心思简单,只道:“姑娘现在想这些东西太早。等您何时能出府,以后重要日子再按时候回来看殿下就是了。以晚辈的礼节侍奉总错不了。”
“姑娘,您得准备准备明日进宫的穿着了。面见太后娘娘是大事,得细心准备,不能失礼。”
——
宫内,寿安宫。
宫闱寂静,两排粉衣宫女行走时沉默无声,低头脚步匆匆。
风一吹,暗红宫檐悬挂着的铃铛零零作响。
偌大的宫闱许久以来都是这般死寂。
太后目光落到窗外。不知何处飞来了个金嘴雀鸟儿,张开翅膀落到了殿外头,歪着头叽叽喳喳。
大宫女皱眉:“哪里来的小畜生,在外头喧哗,扰了娘娘的清静。”
说着,就拿起勾掸子,想着把雀儿赶走。
太后挥了挥手:“罢了。”
“寿安宫里一向安静,有这么个小玩意儿解闷,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