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眠灯在试探。
路忱立刻反应过来。
他以为凭纪眠灯和霸总的塑料交情,纪眠灯不至于如此敏锐地察觉到异常,至少不应该这么早。
得到自己被试探的结论,思路顺利连成一条线,他猛然发觉纪眠灯的直觉一直很强。
对方曾怀疑过他两次,这是第三次,只不过前两次都被他误解成想要和霸总的夫夫关系更进一步。
第一次是昨晚纪眠灯问他有没有喜欢过人,现在想来他真正要问的是他对路团的态度转变,他以育儿书的理由打了回去。
第二次是中午他离开阳台,纪眠灯的态度相当恐慌,按理说那时纪眠灯并没有机会知道路团的事情在网上发酵,但他的害怕很真实。
路忱心脏一沉,如果他知道枕边人悄无声息被换掉,那无来由的害怕就有了合理解释。
而现在,若非纪眠灯今天直白问到“不喜欢咖啡”,恐怕自己仍会再次误解。
“自然不是。”虽然心底的警惕拉满,但路忱面上泰然自若,把对方的态度曲解为不满于自己不喝他泡的咖啡,谨慎道,“我并非针对你,如果你觉得冒犯,我道歉。”
然而这故意的高高在上的施舍语气并未对纪眠灯产生丁点影响,他甚至弯了弯唇角,温温柔柔的:“不用,我没那么小气。”
路忱有些不能理解他的反应,犀利的目光仔细探究他的眼神,那双桃花眼里这时又不见了害怕,唯有一种确定了什么事情的笃定。
正当路忱以为纪眠灯会趁机追问或者说些什么时,对方端起两杯咖啡,毫无阴霾乐道:“那两杯都是我的了。”
说完像灌酒一样豪迈仰头灌了两杯咖啡。
路忱摩挲着手指,不动声色地提醒:“很晚了。”
不宜多饮咖啡。
纪眠灯觉得自己有点醉咖啡,头部愉快到晕眩,眼底有些发烫,他有些控制不住面部肌肉,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一张口满嘴的咖啡味道,苦,回甘。
“没关系,我喜欢咖啡。”他道。
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数纳入眼底,路忱的呼吸微妙地加快了一瞬,那种莫名其妙想安抚对方的感觉又来了。
但眼前这人,哪会需要。
理智尚在,路忱掩饰般地清了下嗓子离开现场:“我去联系律师,了解一下情况。”
路团的事情也是正事。
路忱联系律师确认了进度,又和助理对方案流程,细节到发出路团视角视频的准确时间点,看了看时间在阳台上处理了许多意义不大不小的工作。
路总深夜勤奋,直到十一点过半,背后老婆孩子都进入梦乡,他才蹑手蹑脚回房间洗漱休息。
路忱睡觉这头被纪眠灯留了微弱的床头灯,他扔开毛巾上床,路团子横着仰头睡,一条小短腿搭在了围起的枕头上。
路忱九十度挪动小孩,腹诽道,睡觉能睡着是挺乖的,睡姿就不那么乖了,像他爸爸一样。
这样想着,视线落到同样睡姿不乖的小爸爸身上,路忱停顿了一下。
他不确定,刚刚纪眠灯的眼角划过了一道水珠?
翌日艳阳天,前一天胳膊上的小暖炉换了个地方,路忱睁开眼,出气有些不通畅,因为路胖团子趴在他的胸膛睡得安稳,侧脸肉嘟嘟,小手手揪着他的睡衣领子。
昨天晚上两点路团醒过来一次,小孩半夜的情绪有些无理取闹,不知怎么想起白天没有看自己的视频,固执地让两个爸爸陪他看。夫夫俩没辙,路忱没给他放玩具店的那段,重新放了看过的第一段,还好路团没察觉不对,端坐着小身子认认真真看完,提出要在大爸爸身上睡觉。
彼时纪眠灯坐着打瞌睡,眼皮沉重,精神既亢奋又想睡,折磨得一脸快哭的表情。
路忱作为家里唯一一个情绪稳定的人,抱着胖儿子,肩窝给美人老婆一个安放之处,等他们呼吸平稳之后之后才小心翼翼躺下。
不过现在路忱认为自己昨晚大概神志也不是很清晰,抱路团的行为合理,但安抚纪眠灯是不是太过顺手了?
肩膀脖颈还留有一道温热呼吸的错觉。
他微微转头,床上只有他和路团,房间安静无比,纪眠灯不知道去了哪里。
阳光的明亮程度告诉他,这会儿比他的生物钟要晚。
把路团放回床上围好,看过时间,已经快九点。路忱洗漱完出来,以防万一昨晚他们盖住了节目组的设备,所以他直接在外面换的衣服,即将换完时纪眠灯正好刷卡进来。
路忱望着门拉下上衣下摆。
纪眠灯没发觉他的动作,只是看见他便先不可抑制地翘了点嘴角。
路忱看到他手中食物的同时,也看到了两人同款的薄外套,颜色和图案有一点区别,第二套金叔牌情侣装。
纪眠灯两只手提满了早餐,进来放到路忱身侧的桌子上,压着声音轻快道:“我带了早餐回来。”
没叫客房服务,他自己挑选的。
“嗯。”路忱垂眼扫过,大部分是他昨天拿过的东西,路团回来时告诉过小爸爸。
纪眠灯回身看了一眼宝宝,见他没有醒来的意思,当即转回头道:“我们先吃,让路团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