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绎险险地躲过了那一下子, 但是这次却是真的没力气了,要是兰多抽出尾巴再来第二回 ,他必定躲不过去。
好在双方都是强弩之末。
兰多在那一击之后, 也彻底失去了对自身的控制, 身上的异化特征切换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还不止,在某个瞬间之后又都彻底消失、人也在原地不动了。
看来是任绎对了, 那支药剂的作用确实是“镇定”。
只不过任绎这会儿连去确认一下对方到底是不是真的昏迷都没力气,他趴在原地勉强恢复了一会儿体力,就忍着身上的剧痛试图往光能枪的方向蹭。
至于会不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口致使恶化?开玩笑!!这重要吗?
这会儿要是不赶紧补刀,一会儿兰多清醒过来,他可没有第二支镇定剂了!
但是任绎刚刚动了一下, 就听见旁边一声脆响。
他心里生出点不好的预感, 他僵硬的扭头看去,就见在兰多刚刚尾巴扎过去的位置,出现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缝。
任不敢动了绎:“……”
现在问题来了:接下来到底是兰多先清醒过来把他弄死?还是逃生舱解体, 他掉到星海窒息而死?还是身上的伤先恶化、内脏破裂或是失血过多而死?
能不能对工具人友好一点?!!
……
万幸任绎还没有惨到那种程度,在这三个死亡选项被触发之前, 他等到了联盟的救援。
结果就是他刚刚出院还没多久,又被打包送了回去, 连床位都没有变。
*
这次任绎醒过来,立刻发现枕边放了一条项链,准确的说是被做成了项链的芯片。
周凯正在旁边守着,也看见了任绎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旁边的东西,他忍不住又是一阵感慨。
虽觉得不用解释了,但他还是说了一句, “‘星河’上的智控芯片已经是三年前的型号了, 这些年机甲的处理器又换代了几次, 这次维护就顺便给它最新的型号,这个旧的我猜你应该想留下,就先带过来了。”
芯片内的系统不高兴:[你才是旧的!你全家都是旧的!!]
任绎:……
他之所以醒过来后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个芯片,当然是因为后者在他彻底回复意识前就脑海中念念叨叨。
他也没想到他还没有见到“星河”,倒先一步把系统接回来了。
任绎安抚了几句系统,在后者“噫噫呜,我终于见到宿主了!”的哭腔中,相当认真的对周凯道了谢:多亏了对方把系统送过来。
这郑重的态度倒让周凯不自在起来,他别了下脸,“也没什么,你早晚都能拿到,我就是顺路带过来了。”
觉得这个话题再发散下去或许有点沉重,周凯侧身让了一下,露出了旁边休息椅上睡着的段锐。
后者这会儿的脸色比起睡着来,更像是累极晕过去。任绎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但是不会比段锐的脸色更差。
他刚刚这么想着,就听周凯开口,“我刚把人打晕,不过一会儿也该醒了。”
任绎:???
合着还真是晕过去了?!
周凯纠结犹豫了一下,接着,“……你看看能不能开解一下他?”
他想起了自己来时看见的、段锐守在病床旁的表情,总觉得这么放任下去会出事。但那个白吃干饭的“心理咨询师”看了两眼就撒手不管了,半点儿没有关心军部未来花骨朵儿的意思。
被周凯这么一提醒,任绎也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识前看见段锐的神情。
他刚想要说什么,马不停蹄重新和宿主建立连接的系统已经在催了:[宿主,咱们快走吧!!正好现在在医院,我给宿主调节一下生理指标,这个马甲可以直接不要了。]
任绎:[……]
系统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危险了,不但它和宿主被迫分开,宿主居然差点还出事儿了。
总之就是一句话,这地儿不能呆了!
任绎的思绪被系统打了断,刚想接上,却注意到一旁昏迷的段锐眼皮颤了颤,他下一瞬就猛的睁开眼睛,视线飞快地环视四周,像是仓皇的寻找着什么,直到那双带着红血丝的眼中映入了任绎的身影,才勉强安定下来。随即一瞬不瞬地盯着任绎看,仿佛眨一下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周凯见这架势,冲任绎耸耸肩,意思是:看,就是这样。
脑海中系统还在焦急的催促着,任绎沉默。
——信不信他前脚刚借着这个理由死遁脱离世界,主角攻后脚就疯了?
任绎最后还是应下了周凯“开解”的说法。
他沉吟了一下,对段锐:“过几天等我好点了,要不要陪我去个地方?”
段锐反应还有些迟缓,像是隔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任绎话里的意思一样,这才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周凯的担忧似乎没那么必要,虽然段锐在任绎刚刚醒过来的那会儿表现得有些异常,但是随着任绎的情况渐渐好转,他也逐渐正常起来——起码看起来是这样——周凯都觉得自己那时太紧张想多了。
毕竟这是主角攻,任绎其实也是相信段锐慢慢来、是能解开心结的。
但是他又不由想起了那会儿星舰上段锐抓着他的手无声说“不要走”的那次意外,虽然他没有见到段锐冷着脸警告舱内乘客的那一幕,但是前者也足够任绎察觉那点不太对的苗头了。
主角攻要是一不小心走歪了,整个世界的轨迹都要偏,任绎觉得还是谨慎一点好。
想想局里那些明明走完了世界线、但天命之子却生生黑化成灭世大魔头的失败案例,任绎觉得自己还是发挥点工具人的最后余热,给主角攻一点正面的引导才好。
*
几天之后,等任绎的情况稍微好转,他如约和段锐一块儿出去了一趟,去的时候买了好大的一捧花。
目的地是那天和谭峰选一块过去的墓园。
段锐一开始并不知道要来这儿,是买花的时候才隐约意识到什么。
但是真的到了之后,还是抱着花在门口不自然地停了一下,直到任绎疑惑回头后,他才僵着一张脸跟了上去。
任绎这次没有像之前一样直奔最中心而去,而是在最外面碰见的第一个墓碑就驻足停下了,段锐落在他身后一步,和石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对视。并不像任绎邻居那位老太太说的,照片上的青年虽然确实年长,但看起来没有比他们大上多少,这时候正仰着脸对着前方笑得灿烂。
因为过于灿烂了反而显得有点傻。
段锐在心底默默地点评了一句,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听见前面任绎的声音,“俞长乐,第一军校34期的毕业生,是我们的学长。”
段锐不知道这时候该回答什么,只能模糊地“嗯”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安慰对方几句,但是还在组织语言的时候,就听见任绎已经接了下去,“还记得第三教学楼二层的那块修补痕迹吗?是当年他机甲失控撞上的……给母校留下的永久性纪念。”
段锐好像隐约想起了这个流言,军校中的生活规律到乏善可陈,稍微有点意外就足够传下去好几届,让当事人在往后不知道多少年的学弟学妹面前持续社死。只是没人想到,流言还在,但事件的主人已经长眠于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