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烦,顺路罢了。”
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并不算多,最近可以说得到一起的似乎只有两家的合作,因此晏秋心思一转,主动和他汇报起了工作上的事情。
但他本来就熬了一个星期大夜,陈业的车又开得太稳,再加上他们说的话题也无聊。
因此晏秋没一会儿就说困了。
但在黎郅的车里又不好睡觉,于是困狠了就立刻低头,趁着黎郅不注意悄悄打个哈欠,然后再重新抬起头来继续汇报。
但这种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
黎郅看着他睡眼朦胧的模样,轻笑一声,主动开口问道:“困了?”
晏秋想说不是,然而一张嘴就是一个哈欠。
这下再说不是就虚伪了,于是尴尬得他只能顺势点了点头,回了句,“有点。”
“困了就睡吧。”黎郅缓缓说道,“到了我会叫你。”
“好。”说来奇怪,其实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犹如天堑,但在黎郅面前,晏秋似乎永远也不用装什么矜持,于是他立刻遵从本心,抵着窗户睡了过去。
晏秋大抵真得是困极了,因此睡得很快,胳膊紧紧抱着怀里的木料,身子向左侧着,整个人几乎要蜷在一起。
他本来就瘦,缩在一起就更小,像一只受了欺负的小兔子。
这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虽然已经到了五月,但昼夜温差还是很大,黎郅担心他着凉,于是将外套脱下,轻轻地披在他身上。
晏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身体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一副将醒未醒的样子。
黎郅见状,手中的动作不由停了片刻,但还好,晏秋并没有醒过来,只是嘴唇嗫嚅了几下,好像在说些什么。
黎郅自然没有听清。
然而就在他给晏秋披好衣服正准备回过身来,却听见一声喃喃的,“黎先生。”
接着,身上的衬衫突然一沉,黎郅垂眸,然后就见晏秋的手指不知何时抓住了他的衣摆。
晏秋的手指很好看,又白又细的一根,很像他小时候把玩过的玉,关节处因为用力和弯曲,泛着浅浅的白色。
那一瞬间黎郅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感受,脑海中似乎闪过很多想法,然而当他想伸手抓到一个时,却发现竟是一片空白。
他从来条理清晰,这是难得的茫然无措。
于是连侧过身也忘了,就这么任由他拽了一路。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傅家的老宅,陈业刹车停车,因为惯性,晏秋向右滑了一下。
黎郅见状,连忙伸手挡住他的头部,然而不知有意无意,却没有将他放回原处,而是顺势让他靠住了自己的肩膀。
晏秋动了动脑袋,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变化,在他肩膀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又重新睡了过去。
嘴里似乎又呢喃了什么。
“先生?”陈业扭过头来想要提醒。
然而一看到黎郅的眼神,立刻又扭了回去,主动向窗外看去。
车内十分安静,晏秋的头抵着他的肩膀,呼吸喷洒在他颈边,这大概是他们认识以来离得最近的时刻。
两侧的车窗倒映着他们的侧影。
黎郅脑海中又浮现出他刚才昏睡中呢喃的那句,“黎先生。”
一时间不由产生了几分好奇。
于是,他侧头看向熟睡中的晏秋,无声地问道:“你梦到了什么?”
“为什么会在睡梦中叫我?”
“你的梦和我有关吗?”
自然没有人回答。
这么多年想往他身上扑的人不计其数,各种手段也是不胜枚数。
却都没有一句睡梦中无意识的呢喃来得让他心动。
黎郅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栽了,却又不肯承认,于是趁着晏秋睡着,便把一切责任都推了过去。
“晏秋。”黎郅垂眸,低低地叫他,“是你先越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