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澄愣了一下。
“你不是也很努力吗?”
他无话可说了,这次是真的打算走,然而身后人再次开口:“梁聿之……”
飘飘渺渺的声音,像在梦里叫他。
西澄感觉胸腔里的羽毛烧到了一百度。
“今天,要不要一起住?”
意识到的时候,这句话已经出口了。
梁聿之霍然转身,灯光下嘲讽地扯唇,“我该怎么理解唐小姐的意思?”
西澄:“就是那个意思。”
梁聿之几乎气笑了,胸腔到喉口都是难抑的酸怒。
“你不是在谈恋爱吗,不是有男朋友吗?你们不是感情很好吗?出个差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几天也忍不了,你指望我愿意当你的一夜情小三?我是不是该感谢唐小姐这么看得上我。”
西澄不清楚他怎么知道谈恋爱的事,或许是蒋津语,她没反驳,只告知事实,“我已经分手了。”
梁聿之快无法分辨自己是什么感受,眼底无理由地泛热,他别开脸,“唐小姐真是洒脱,想必也很容易找到下一个吧。”
西澄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的手指蜷起来,摸到湿腻的手心,温温的声音说,“我们……挺合拍的吧,你没有怀念过吗?”
“那种虚伪恶心的记忆,我为什么要怀念?我说过,我早不记得了。”
“我记得,我们在浴室里……”
“唐西澄,”他冰冷粗暴地打断她,“你没有羞耻心吗?”
“也有的。”西澄沉默了下,“你没有想法就算了,那……拜拜。”
西澄抬脚离开,走进酒店大门,沿着廊道回到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她直接去洗澡,温凉的水冲了几遍,出来站在镜前吹头发,想着明天结束要不要去找邹嘉聊聊。
已经过了十一点半,她没什么睡意。
从洗手间出来,换了睡衣,忽然听到敲门声。顿了一下,西澄走过去。
门一打开,外面的人一步跨入,西澄被推到墙上,肩背撞到整排开关。瞬间陷入一片漆黑,门被踢上,有人疾风骤雨一般咬上她的嘴唇,他身上的香水和酒味一齐激烈地袭涌而来。
不知道他喝了哪些酒,很烈,横冲直撞中,凶悍的舌尖几乎将残留的浓酽全数渡给她。
不知道多久。
西澄感觉到口腔里有一丝咸腥,似乎唇肉破皮出血。
在难以承受的窒息感中,他退开了,西澄短暂地获得呼吸的自由,浓重的热息溢在耳侧,下一秒,肩膀突兀剧烈地疼痛。
他在那里咬了一口,齿尖深深陷进肉,毫不留情。
西澄生生忍受了,抬起自由的那只手去摸灯,刚亮了半秒,只对上一双微红的幽邃的眼睛,还未来得及看清整张脸,灯已经被按灭……
最初的过程在互相看不见彼此的黑暗中,在门内狭仄的那片空间。
起起伏伏的迷惘和颤抖中,被巨浪淹没的错觉中,神思断断续续,西澄的身体被转过去,腰被身后的人牢牢掐住,她的皮肤贴到冷气侵袭的墙面,然而身上温度仍然分毫不降,似乎有温温的汗珠滴落在她的肩背上。
西澄没有听到他说任何话,只有那些自然的本能的难以掩蔽的声音。
他粗暴直接、一心一意。
明明那些衣物不知道被丢在哪里,却好像空气里依然是馥郁的他的香水味道。
……
凌晨五点,西澄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汗水浸湿的头发紧贴在鬓角。
她半睁眼。
“梁聿之,我口渴……”几无气力的声音。
站在床尾的身影僵了一下,尔后他继续扣衬衣的扣子,好一会儿才过去拿了桌上的瓶装水拧松丢到床上。
西澄撑肘爬起来,喝了几口,又躺回去,纯白色的被子拥在肩头。
“要不要以后也继续?”她决定直面自己的生理需要。
梁聿之侧眸看她,“继续什么?炮友吗?是谈恋爱对你不够刺激?和你喜欢的人做不好吗?”
还是你就是忘不掉他所以又来找我?
他硬生生忍住这句。
西澄挪了一下脑袋,低缓的声音有些幽淡,“我没有喜欢的人,我也不想谈恋爱了,谈不好……恋爱结婚这些东西都是要互相承诺的,我不想给,也不想要。”
她想起蒋津语说的,掀眼看向他,“这也是你的态度吧?”
是,确实是。
一切捉摸不到的感情都是虚无的,必会走向凋朽的。
他一直很认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作为听到这种话的对象,此刻的体验并不好。梁聿之看着她那张白似雪的脸,懒散疲倦地露在被子外,迷蒙而真实的眼睛望着他,心里浮起两个字———报应。
她已今非昔比,在他面前丝毫不再伪装,彻头彻尾的可恶又坦荡。
我跟你很合,在不负责任上很合,所以找你。
他别过视线,低头扣袖扣,微哑的声音,“要继续到什么时候?”
“随便,没有限制。”西澄停了下,“但是,是单一的,出于健康考虑。”
梁聿之没言声。
他被她狠狠咬过,知道她是什么人,他知道最应该做的是羞辱唾弃她,然后转头就走,然而他站在那里,看到镜中自己的颈下,她的唇舌落下的印记,如同被围剿的败寇,前方只有混沌泥淖,他不甘心缴械却又无处突围。
“所以你答应吗?”
西澄看到他沉默地弯腰拾起地上的领带,关掉了玄关灯。
临出门前,于暗淡朦胧的晨光中,梁聿之侧眸看向床上的人,听见自己自甘堕落的声音:“就按你说的。”
或许,多少也存有隐秘的恶意的报复心,这次会是我先腻了,是我先离开你。
作者有话说:
他也就是这么想想哈,没腻,没离开,把自己委屈哭了也没走。我还要写挺久,后面的大路子就是这样,感到不适的慎重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