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曲觞宴后, 春休便告假在家,请的是病假。
明祎见到病假奏疏后先是一愣,春休身子很好的, 刮风下雨大雪飘飘都未曾病过,春日里阳光明媚怎么就病了。
她自己不好去问,打发顾锦瑟去了解内情。
顾锦瑟去了湖畔钓鱼, 见到脚步匆匆的人后下意识看向水面,水下一群鱼儿快速游走了。
顾锦瑟:“……”你来干什么?
她生气,明祎将春休的奏疏递给她,忧心忡忡, “你小娘病了。”
“哦,我不要你, 你也会病的。”顾锦瑟淡淡的说道, “毕竟人心中有刺, 怎么会好好过日子,那日散宴后, 阿娘也不大高兴,我猜两人说了些伤感的话,不必理会, 自己想不通, 我们做什么都没有用。难不成你去劝我娘接受她?”
明祎唇角抽了抽,顾锦瑟依旧看着平静的湖面, 语气平静道:“你若像春休先生这般负了我,我哪怕谅解你, 也不会再次接受你。再者都过去这么多年, 旧情复燃, 何其艰难。”
“你与你的阿娘, 性子很像。”明祎叹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顾锦瑟握着鱼竿的手微颤,转首看向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我们很像?”
“不是一个模子刻的,你是赝品。”明祎开玩笑。
顾锦瑟拧眉,自己像虞氏,那么以前的自己呢?二十多年来潜移默化,她受到虞歆的影响,几乎快忘了自己。
自己努力融入古代环境中,忘了现代的许多思想,她这个不伦不类的现代人回到现代后还能活下去吗?
鱼竿忽而动了,她蓦地回身,惯性让她提起鱼竿,一条鲫鱼跟着出了水面,掉到了草地上。
顾锦瑟粲然笑了,明祎上前去看:“好胖的一条鱼。”
“别说话,我不会以为你是哑巴的。人家都会说好大的一条鱼,就你会说好胖的一条鱼。”顾锦瑟表示不满,然后狠狠瞪她一眼:“你想生病吗?”
明祎浑然一颤,凶恶的眼神看着不害怕,可含义渗人,自己只得不敢言语,半是讨好的笑了。
周遭的小宫娥们跟着笑了。
顾锦瑟自顾自地看着草地上的鱼,让人丢进水桶里,自己语重心长地与明祎开口:“这条鱼和你没有关系,我准备给我小娘送去。”
“你如何劝?”明祎好奇,顾锦瑟不去劝说虞氏,反而去劝春休,可见她心里还是偏袒自己的母亲。
顾锦瑟戳戳鱼,再去戳戳明祎的脸,明祎很快就跑开了,她登时就笑了,“我们一起去,可好?”
明祎疑惑,她立即说道:“我怕我阿娘会打死我。”
明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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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骄阳明媚,街边酒肆林立,街铺鳞次栉比。马车哒哒行走,顾锦瑟买这买那,几乎装满了一整辆马车。
明祎不满,顾锦瑟拉着她买东买西,并且告诉她:“春休先生这么俗气,看见小山一般的礼物就很高兴不少。她得的是心病,我准备劝她养个孩子打发时间。”
其实是她想看看春休先生与子规南风养的娃娃之间谁更优秀,为大周选拔良才,也是好事。
顾锦瑟笑得不怀好意,明祎也拿她没有办法,只好由着她去买。
到了府上,顾锦瑟看着牌匾上的字,尚书府,她好奇:“春休先生姓春吗?”
“她原姓秦,如今,大多人都不知她姓什么了。”明祎叹息,顾锦瑟却说道:“很好,姓春也是不错,只是春尚书这个称呼有些怪怪的。秦尚书就好听多了。”
明祎眯眼,身侧人拉她踩上台阶,尚书府的管事站在一边相迎,一再愧疚说他们尚书病得厉害,无法起身。
顾锦瑟阔气的摆摆手,让人将车上的礼品搬下来,自己由婢女引着去内院。
春休的府邸是前朝郡王府,一应设施留下的很全面,春休住进来的时候稍微修改,并没有大动。亭台楼台,小桥流水,意境都很美。
两人步至主院,春休躺在树下,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阳光打在她的神色,稀薄懒散。
顾锦瑟上前,轻轻喊了一声春休先生,然后伸手要去摸摸她的额头,不料,春休睁开了眼睛,“我还没死呢,我只是学你偷懒而已。”
顾锦瑟被说得脸颊通红,明祎唤人搬来凳子,懒洋洋开口:“你想偷懒就偷懒,上什么病假奏疏,让朕以为你半死不活了。”
“陛下来了。”春休故作惊慌,掀开毯子就要起来,明祎不忍,上前按住她的双手:“躺着吧。”
“臣谢陛下宽容。”春休直接躺下来,丝毫没有愧疚感。
顾锦瑟白眼翻上天了,言道:“看来你只是心情不好,我给你找个孩子吧,以后养老送终也有人。”
“我不有你吗?”春休拒绝,“我就要你给我养老送终。”
“你与我阿娘置气?”顾锦瑟不理解,何必犟下去,选择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她叹气,春休躺在躺椅上晃悠,“我就这么个念想了,你叹气什么,你又不吃亏,我万贯家财都是你的。”
顾锦瑟凝眸,这句话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发生过。她来不及思考就听到明祎说道:“你的家财是给阿瑟,还是想要阿瑟给你做什么事?张明浅就是这么坑了阿瑟,我相信阿瑟不会被坑第二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