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宫灯与明月交相辉映, 太子妃等人匆匆走了,二皇子妃远远地看着月下拥抱的两人,面上难掩失落, 二皇子捂住眼睛将她带走,“小心阿姐找你……”
顾锦瑟没有醉,下意识挣扎开, 胸口起伏不定,呆呆地看着她:“你明早会后悔的,弟弟们会嘲笑你的。”
明祎眼眸迷离,低低喘着气, 睨她一眼,自己转身走了, 留顾锦瑟一人在原地吹风。
人都跑光了, 顾锦瑟也不在意, 紧紧地跟着明祎的脚步,心跳得飞快。
回到家里, 明祎先坐下来,揉揉自己酸疼的鬓角,见顾锦站在门口后, 微微一笑, 她下意识朝顾锦瑟招招手。
顾锦瑟走了过去,漆黑分明的双眸中映着明祎微醺冷琂的面容, 她直视对方:“你也有这么不自持的时候。”
下一息,明祎伸手抱着她, 贴着她的侧脸,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肌肤相贴, 顾锦瑟呼吸微滞,明祎主动亲吻她的唇角。
比起宫中,更为迫切。
这与那日极为相似……
顾锦瑟险些招架不住,一呼一吸间都是明祎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香,味道很好闻。酒香四溢,她险些笑出声,淡淡道:“明相。”
她被抱得透不过气来,而明祎似无止境,唇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容,手不觉摸上她莹润的耳尖,轻轻揪着。
顾锦瑟睁大眼睛,双手放在明祎的腰间,轻轻拍了拍,明祎似乎揪上瘾了,一个劲在揉着可怜的小耳朵。
顾锦瑟:“……”耳朵也是有生命的,不能这么干呀
明祎矜持端方,喝酒后他么的真的是让人看不明白。
她有些撑不住了,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明祎毫不自觉,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痴痴地看着她。
对面无言,唯独不定的呼吸声。
明祎背对着灯火,面容阴于暗中,乌黑发亮的墨发滑落肩头,发稍轻扫顾锦瑟的下颚。她没有动,一个劲地笑。
周遭寂静无声,一丝丝凉风从窗外溜了进来,明祎忽而打了寒颤。明祎微张着唇角,看着顾锦瑟的眼里映着灯火。
顾锦瑟的手摸摸她的脸颊,心中却在发笑,矜持端庄的人可真可爱,透着无尽的趣味。
她忽而就笑了,突然间,惹怒了明祎。明祎狠狠瞪着她,像极了小孩子盯着自己的糖果,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摸摸明祎的脑袋,可惜没有监控,不然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这么想着,顾锦瑟清湛的眸子几乎将她吞噬,她是这么干净、无暇,像极了白月光。
明明入朝多年,早已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她还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绪。顷刻间,她有些无措,心底的火在燃烧,那么一瞬间,她在想顾锦瑟究竟有何不同。
她好像喜欢上她了。
****
休沐这日,小两口天色未亮就起来了,都穿着一身素衣,尤其是明祎,一身玉色的衣裙,发髻上只余两根银簪,耳朵上也只用了珍珠耳坠,整个人素净中带着优雅,还有几分沧桑。
顾锦瑟将往日红色的发带换成了白玉冠,里外都是白色,就连腰带上的纹路都是银色的。
收拾妥当后,吞吞驾车,三人出城。
入秋后,早晚凉,午时还是很热,到了西山脚下,日头正大,吞吞提着食盒,哼哧哼哧地跟在两人身后。
进入山中,一股凉意窜入肌肤中,顾锦瑟顿住脚步,甩甩袖子,发出一声叹息,“好舒服啊。”
明祎止步,饱满的额头上渗出点滴汗珠,她有些透不过气,站在原地休息片刻。
吞吞放下食盒,爬上树梢,朝远处看去,说道:“这里会不会有人。”
顾锦瑟心里咯噔一下,“你说,陛下会不会来?”
“不会,他只有在阿娘忌日这日过来。”明祎摇首,冷艳的面容上露出几许厌恶。
闻言,顾锦瑟眉眼舒展开,活动活动筋骨,左右扭了扭身子,开心极了。
休息片刻后,两人再度启程,明祎开口说起往事。
当年阿娘与威远将军成亲后,将军远征,不久后便生下了明祎,小名花奴,名字准备让将军回来取,然而送出去的信总没有回信。直到两岁的孩子发高烧,大夫无措,阿娘听闻京郊有一名医,擅治小儿疾病。
无奈下,阿娘带着她去郊外。说来也是奇怪,出城后遇到刺客,恰遇贵人相救。
贵人府上有名医,成功救下了孩子。阿娘感激不尽,孩子大病不可随意挪动,母女两留在了别院小住。
贵人三五日来一回,先是小坐片刻,后来,便留夜。
明祎说道:“阿娘说她的错,罄竹难书。可她迟迟收不到丈夫的来信,就连我都没有名字。去书我拜相,手握权柄,着人去打听,到了地方第二年,他便有了儿子,如今,长子在军中威望颇高。”
顾锦瑟脸色沉了沉,爬山不易,还要听憋屈的故事,其实她有大逆不道的想法,男人有女子是天经地义,女人有男人就是天理不容。
她呸了一声,说道:“我若是你,便将威远将军罢官,不杀他们,吵架赶回京城做乞丐。”
“寻常人也就罢了,偏偏他是镇守一方的将军。”明祎语气低沉。
“明相,我有一言。”顾锦瑟停下脚步,摆出一副小人嘴脸,“他是镇守一方的将军不假,可是为何没有儿女在京,按理来说,应该留有子嗣在京啊。”这就是人质。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就没有人提呢。
明祎被她这幅奸佞姿态逗笑了,道:“陛下对他心有愧疚,素来不提这件事。”
“陛下是不是脑子不好?”顾锦瑟长吸一口气,站在深山中,空气新鲜,呼吸都觉得畅快许多,她叉腰说道:“你说说,最该愧疚的人都死了,其他人都是逼死她的帮凶,这是哪门子的愧疚。”
“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明祎笑了,迎着秋阳,浑身上下都觉得舒服。
她由衷而笑,面容雪白,似一副绝美的美人图。看着她的顾锦瑟在想,如果有美图秀秀,那明祎一定是最美的。
两人继续往上爬,走走停停,饶是山中清凉,三人身上也是汗水湿透脊背。
停在一处山石上,明祎坐了下来,“陛下带我来过几回,我当年爬山的时候在想,为何要将人埋得那么高。陛下说阿娘喜欢看高处的风景。其实我阿娘是在看云,他自以为懂我阿娘,实际呢,什么都不懂。”
顾锦瑟好像被内涵到了,低笑一声。
赵大姑娘葬在山顶,有人专门看着,三人到达山顶,坟旁有一间竹屋,守坟人是一妇人,四五十岁了,穿着一身灰色的布衣。
“姑娘来了,这是姑爷吗?”对方显得很欢喜,从屋内匆匆走了出来。
明祎见她执晚辈礼:“姨娘。”
妇人握着明祎的手,上下打量着顾锦瑟,不住夸赞:“长得可真好看,多大了。”
明祎说道:“十七。”
“啊、十七、才十七岁阿。”妇人诧异,慈善的面目上涌现几分勉强,“女大三抱金砖,也是好。”
“三块半的金砖,不错。”明祎微笑道。
妇人笑不出来了,怪道:“你二人怎么认识的?”
“考场认识的。”顾锦瑟终于说话了,按住明祎的手:“您不要听她胡说了。”
妇人将三人迎进屋,一面打听着顾锦瑟的家世,当听到余杭顾家的时候有些想不起来,待坐下后明祎说道:“她是顾止家的孩子。”
“那个小子啊,他爹可不是什么好货。”妇人自顾自说道,一面从小炉上提着水壶冲茶,“顾止太老实了,他爹太狡猾,后来听说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科考。”明祎代答。
冲过茶,静静坐下,竹屋清幽,处处透着竹香,沁人心脾。
顾锦瑟委婉询问祖父怎么个坏法。妇人瞪她:“你不知道?”
顾锦瑟莫名,明祎说道:“当年,顾老弹劾赵府养女不贞,赵老大人才会气死的。”
顾锦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