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顾锦瑟听得太多了,这个时候他爹就会露出愤懑的表情,指着自己的妻子,质问她心里只有没有他。
她娘就会很肯定的点头:“我心里只有自己的女儿,没有一个男人。”
然后就揪着她的耳朵大骂,都说女儿是前世的情人,她觉得她和顾老爹是前世相爱相杀的情人。
过完春日,皇帝移驾去行宫避暑。他的身子不好,每年都要去避暑,明祎留下坐镇,除去养伤的三皇子外,其他皇室子弟都跟着去了。
顾锦瑟留在京城,顾老爹偷偷入京。他是地方官吏,无诏不得入京,来后不敢露面,只好留在客栈内,让顾锦瑟去见他。
顾夫人不肯让她去,自己领着吐吐去了,并告诉吐吐,见到情况不对,上前可以揍人。
吐吐哪里知晓见到的是顾老爹,拍着胸口答应了,雄赳赳气昂昂。
顾锦瑟去户部当值,户部没有部长了,暂时没有人选,明祎暂时亲自督管,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夏日里酷热,她买了些西瓜给同僚们,自己屁颠地端着一份冰镇的果冻去找明祎。
相比较她的淡然,明祎忙得焦头烂额,尤其是顾锦瑟父亲入京,若是被泄露了,便是杀头大罪。
明祎生气,吩咐下属将人打包送回余杭。
顾锦瑟敲门进去,明祎依旧怒气难消,她从地表层里钻出来,返回天上了。顾锦瑟说道:“热不热?”
“不热。”明祎不领情,眸色深邃,就差脑门上贴了几字:不待见你。
顾锦瑟道:“那我送给侍郎大人吃,他们可眼馋了。”
明祎侧过身子,不去理会,额头渗出汗珠子,顾锦瑟将果冻递了过去,“吃一口,很甜的,不生气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生气,但伤了身子不好。”
“顾锦瑟,你给我惹了很大的麻烦。”明祎不肯接,抬头冷冷地看着她,几乎咬了牙齿:“我很生气。”
“我做错什么事了吗?侍郎刚才夸我办事进步许多,许多东西一看就懂了,还有我娘也说我近日聪慧许多,都说跟你时日久了也会成为女强人。难不出有人离间你我,告诉你我出去沾花惹草了?”
“明相,你放心,我做错事都不会出去撩其他女人,我没那个本事啊,所以,我做错什么了?”
明祎扶额,直言问她:“你爹来了,对不对?”
顾锦瑟呆了呆,心里啐了一口,将顾老爹骂了一顿,“有吗?我不知道呀。”
“顾锦瑟,你骗我。”明祎凝着少年人,目光沉凝,对方立即投降,“他是我爹,我不是他娘,他要来,我也管不住啊。”
明祎直言:“今日黄昏前,他必须离开京城。顾锦瑟,他不走,你顾家大祸临门,倘若有人告他入京结党营私,你顾家满门都要受到牵连。”
“这么严重吗?”顾锦瑟还未曾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在现代市长去隔壁市或者去北京旅游,也没有错啊。
“若是不严重,他为何偷偷摸摸入京,不敢去顾家找你呢。”明祎反问。
“我知道了,我回去劝他离开。”顾锦瑟将果冻放下来,匆匆离开。
明祎坐在案后并没有去追,而是点头看着透的甜点,里面包裹的是西瓜。她好奇,拿手戳了戳,甜点弹了起来。
指腹又戳了戳,接着,又弹了回来。
明祎忽然不生气了,玩了会果冻,下属来见她。三皇子贪渎的银子悉数都补上了,填补亏空。
明祎接过账簿,细细看过后颔首,道:“好。”
下属出去了。
她看着水晶般的甜点,拿起木勺戳了戳,甜点晃晃悠悠,就像是婴儿的肌肤。
勺子拍一下,晃一下,玩了不知多久,她笑了,想起一物,也是这种触感。
不大厚道。她捂脸笑了,很快,恢复镇定,不苟言笑,继续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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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瑟不知自己的果冻被明祎玩坏了,来到客栈,遇见了父亲身边的大管事顾通。
顾通也看到了他,有些惊讶,快速走过去,“您是姑娘吗?”
“父亲不该铤而走险,余杭到底怎么了?”顾锦瑟询问。
“太爷很生气,让老爷带您回余杭呢。您该知晓太爷的性子,您毕竟是女子,倘若事情闹大了,倒时候祸连顾家,便是您的罪过了。”顾通压低声音,目光看向周围行人。
顾锦瑟冷笑:“是我的罪过吗?是谁逼着我入京的考试,又是谁考过会试后挑衅我,故意不去靠殿试。”
“可您该知晓,现在是您不愿回余杭。果在您这里,因已经不重要了,您就回余杭吧。”顾通哀求,“家里都乱了,公子郁郁不振,几度寻死,幸好被人发现。您若不回去,只怕公子活不下去了。”
顾锦瑟懵了,“他寻死?”
顾通颔首,“对,您回余杭吧。”
“他死了最好。”顾锦瑟不上当。
话音落地,房间内也传出来一句话:“死了最好,免得祸害人,顾少清,他死了,我就当没养这个儿子。你若不回去,我就去明相跟前举报你,私入京城,意图不轨,让你吃牢饭。”
还想开口说话的顾通吞了吞口水,顾锦瑟叹了口气,与顾通说道:“我知晓你的态度,顾瑾桓是顾家唯一的男孩子,将来会是顾家家主,但我也告诉你,顾锦桓肆意妄为,他犯下大错,不可饶恕。”
顾通垂首,不敢言语了。
顾锦瑟不敢进去打扰父母,且顾老爹只有母亲才制得住。站在门外,心沉如海,她告诉顾通:“你们最好黄昏前离开,明相知晓你们来了,她若要动手,你们跑得掉吗?”
顾通脸色大变,心里咯噔一下,“我劝劝老爷。”
片刻后,顾夫人出来,见到自家傻女儿,气不打一处来,“你来做什么?今晚你婶子过生辰,你去买些贺礼,别和疯子一起玩,不然你的小命玩完。还有……”
她顿住,回身看向屋里的男人,告诉他:“从你将聘礼扣住的那日起,我就已经打定主意与你和离了,你还年轻呢,续弦娶妻,再生儿子。”
顾锦瑟:“……”完了,自己没娶到媳妇,阿娘先离婚了。
顾锦瑟大败而回,木木的在明祎对面坐下,明祎笑得十分和气,“你这是怎么了?”
“明相,我阿娘要和我爹和离。你说我们还没成亲,他们怎么就要和离呢。”顾锦瑟兀自吐槽,未曾注意到明祎态度急转弯大改变。
明祎托腮,吃过果冻,嘴里都是甜的,从她的角度去看,少年人垂头丧气,背对着阳光,脸隐在阴暗中,白得发光。
“和离是好事,我记得顾家有个女儿,这里有问题?”明祎指着自己的脑袋,皱起了眉,“她被灌了药。”
顾锦瑟震惊,“不可能,我阿娘不会这么心狠的,我阿爹对阿姐也不错,说要养她一辈子的。”
“你慌什么呢,稍安勿躁。”明祎示意她坐下,“我听人提过,那年你娘成亲,她屁颠屁颠地跟在你阿爹身后,爹爹长爹爹短。那时可不是傻子,她怎么傻的,不是灌药是什么呢。”
顾锦瑟的心沉了下去,明祎说道:“你阿娘对你阿爹没有男欢女爱的感情,不会和一孩子计较……你不记得你落水前的事情了?”
顾锦瑟摇首,“不记得了。”
“罢了,往事多说无益。听闻你今晚赴宴?”明祎及时止住话题。
“婶子过生辰,我也是刚刚得知的,你怎么知道的?”顾锦瑟心神不定。
明祎笑而不语,看着少年人的眼睛,顾盼生辉,生机盎然。
两人一道下衙,去买礼物,顾侍郎的夫人年过三十,两人挑了些首饰后奔赴侍郎府。
顾侍郎保住官阶后,就与余杭断了联系,毕竟对他没有帮助的亲戚寻常来往即可,给他惹麻烦的还是断了为好。
顾夫人已经到了,和自己的嫂子一个劲地吐槽自己的丈夫,说得一无是处。
顾锦瑟习以为常,倒是明祎,轻笑道:“你阿娘喜欢好看的,行事不大靠谱,听闻及笄那年喜欢一书生,日日追着她,后来那书生无奈下解开衣裳,原是一女子。你阿娘大哭一场后,便定了你爹。”
顾锦瑟噗嗤笑了,“她儿子的债,她还了。”
两人入席,顾侍郎不在,来的都是些妇人,后院里有些公子们吟诗作曲。
两人坐下来听着八卦,顾夫人吐槽过一通后,各家妇人都笑了,哪家都有糟心事。在她们看来,顾老爹不纳妾,便是最大的幸福,顾夫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顾锦瑟心想:还是阿娘人间清醒,男人都靠不住的,不纳妾就是给女人的情分。屁,那就该是本分。
她无趣,低下脑袋,不经意间看到了明祎搭在小腹上的手指,心中一动,悄悄伸手,勾住了明祎的尾指。
明祎皱起了眉,拂开她的手,顾锦瑟不肯,再度勾了上去,问她:“果冻好吃吗?”
“挺好玩的,很弹很滑。”明祎点点头,目光扫过顾锦瑟的脸蛋,身上莫名燥热,立即挪开视线。
她的举止有些奇怪,顾锦瑟好奇,“你是不是想到什么让人不耻的东西?”
明祎不答,拒人千里之外。
顾锦瑟继续说道:“我知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想到了屁股?”
有一道甜点,就是明祎想的那种,当时风靡网络,她还尝过。
明祎整张脸又红又烫,狠狠的瞪了顾锦瑟一眼,诡魅的樱色迅速从脸颊蔓延到耳后根,顾侍郎夫人蓦地说:“明相,你脸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明祎:果冻像………你们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