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附和，北广的这些人反正是认定了，“就这么干！”
却是没想到，齐磊赶紧阻止，“千万别！”
众人，“？？？”
廖凡义不解，“你不同意？”
齐磊，“我不同意！”
“为啥？”
就见齐磊苦笑一声，“要不怎么说，他是高手呢！高就高明在这儿，不管你是顺着他，还是逆着他，都是输！”
“？？？？”
齐磊，“这么说吧，这老棺材瓤子比我脏多了。这种别有用心的舆论引导或者干脆就叫舆论战，发生在我们的国民体系之中，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输的都是我们！”
给大伙儿解释道，“表面上看，咱们确实可以用【警钟效应】的负面影响来赢下这一局。”
“可问题是，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要赢，还要保证国民思想和舆论环境不要受到影响。否则，平反一个齐磊，没有任何意义。”
众人一滞，似乎抓到了什么。
陈姥爷眉头拧在一起，“你是说，我们现在做与不做都是错的？”
齐磊，“单就这件事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咱们帮着他把【警钟效应】搞成负面，反转了舆论，可反转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改变了想法。”
“恰恰相反，被愚弄的人大有人在。他们只是面对之前选择沉默和现在倒戈的两方情绪反弹之下，成为了又一批【沉默的螺旋】！”
“现在舆论甚嚣尘上，并不是100%的人看不懂谣言，而是看懂的选择了沉默。而利用警钟效应反转舆论，不过就是让另一波人闭嘴。”
众人，“……”
齐磊，“闭嘴并不代表他们认同的新的观点，相反，这将使民众埋下不信任媒体，甚至不信任政府的种子。”
“久而久之，会形成【刻板印象】的。但凡再有类似事件，哪怕是与媒体信任、政府信任度有关的事件，今天的事儿都会被挖出来当做佐证。”
众：“！！！！”
齐磊，“而且，注意！而且这还是在假定夏普没有进一步行动的基础上。”
“也就是说，他的脏招儿已经用完了，看着我们反转舆论。那假如……他没用完呢？”
众人，“……”
齐磊，“假如我们开始反转舆论，他马上抛出后手，把针对齐磊的舆论引导马上转移向政府呢！？”
众人，“……”
齐磊，“假如，他再抛出另一个【警钟】，以政府不作为，腐败、官商勾结，来引发下一轮的舆论风暴呢？”
“那咱们就掉进了他的陷井里，跟着他的节奏走了。别忘了，夏普这套东西，就专门是为了颠覆政权而准备的，是经过无数次验证的，是有效的！”
“最后对我们政府的信任度，对国民认知会带来多大的破坏，谁也想不到！”
“……”
“……”
“……”
说实话，脊背生寒。
也直到这个时候，大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仿佛就是在真真切切地验证着齐磊这几年来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老秦微微喘着粗气，他真的有点理解，齐磊为什么要把吉恩夏普留下了。
这是个祸害，一个大祸害！
齐磊此时又把那些报表拿了起来，又过了一遍，眉头皱的更紧。
“【潜网】！！最可怕的还是他用信息闭环编制的这张【潜网】！”
“从个人传播到组织传播，用【认识的连贯性】，让这张大网自动运行。真是高手啊！”
仿佛是自言自语，也仿佛是点评，“认识的连贯性啊，用的真特么准！”
“一个人为了保持自我意识的连贯性，会固执到无法想象。”
低语呢喃，“可以打破这种链式思维的，只有理性思维和视野的开阔……”
“可是，大多数普通人的知识水平和信息渠道又不足以使之清醒。”
“罗大律师说的对啊，一个知识越匮乏的人越固执，连惯性越强。”
“所以，这种破坏是不可逆的？深远的？惨痛的？”
……
“怎么破呢？”
抬眼呲牙，灿烂一笑。
“你们还别说，现在只脏一个齐磊，反倒是社会危害最小的。”
只要齐磊这不出招，那夏普就没法继续，“大不了冷处理呗！”
众人，“……”冷处理就没有危害了？
不过确实，冷处理的危害小一点，况且危害的只是齐磊的个人名誉。
这让大伙儿有点急了，这种已经破解了，也找到了破敌方法之后却不能用的感觉，太不好了。
正如齐磊所言，夏普会没有后招呢？不可能的。
廖凡义道，“那就没有办法了？”
齐磊抬头，“办法嘛……有！但是！”
苦笑一声，“这件事用不了。”
“怎么用不了？”
齐磊，“……”终究还是没说，说了这帮人更难受。
不过，齐磊心里确实有应对的思路，也确实在这件事上用不了。
敷衍道，“再等等看吧！”
拍手给大伙儿打气，“好事儿啊！难得有这种破坏性不大，还就摆在眼前的案例给咱们研究。这不就跟自己做实验一样嘛！”
“从学术的角度来说，这波赚大了呢！”
众人一听，齐齐翻着白眼儿。
你脸皮是真厚，就好像铺天盖地骂的不是你一样。
不过既然这么说了，也只能这么做了。
这次束手无策，那是夏普牛叉。可是下次，如果还束手无策，那就是他们这些媒体人的问题了。
也绝对不能有下次！
廖凡义最后拍了拍齐磊的肩膀，“幸好你脸皮厚！”
但凡换个别人，绝对做不到这么淡然。
齐磊，“……”脸都绿了。
不过，也许真是脸皮厚看不出来。
从大数据中心下来，齐磊和老秦并肩走在校园里。
老秦感兴趣的，还是齐磊说到一半儿的那些话，“你是真有办法，还是安慰他们呢？”
齐磊看着学校里的花花草草，心情好上不少。实话实说，“没验证过，但是有思路。”
老秦笑了，“废话！咱们没遇到过这种事，你上哪验证去？”
好吧，他其实不知道，齐磊所说的没验证过，是在后世都没验证过，纯粹是他自己的一些想法和思路。
老秦则道，“其实，正如你所说，即便是到这儿，即便不把夏普留下，也输了这场舆论战，咱们也不亏！”
“印象深刻啊，不得不重视！”
这次真的是长见识了，看到了西方顶尖的舆论高手是怎么玩的。
说实话，都是你想都想不到的。
对此，齐磊也点头，“确实，经验太宝贵了。”
老秦，“不仅仅是经验，还有值得反思的地方。”
齐磊，“哦？说来听听。”
老秦苦笑，“这还用说吗？”环指北广，“中国最好的传播院校，一群最顶尖的专业学者都招架不住。”
“那其它部门呢？下面的行政单位呢？隔行如隔山啊！你们都应付不来，更别说其他非专业的人才了。”
“也许我们该加强各级宣传部门的专业能力了，否则早晚吃大亏！”
齐磊怔怔地看着老秦，半晌才道，“有老北叔这句话，咱们这次就赚大了！”
老秦大笑，“是吧！不过就是委屈你了，又挨一通臭骂。”
齐磊却大剌剌，“没事儿！我脸皮厚。”
其实，老秦说的是一个相当严峻的问题，随着网络化的普及，随着信息传播手段的下放，越来越多的地方政府、各级行政单位，开始效仿尚北市政府，以及尚北的企事业单位，在博客网上进行政务公开和开放窗口。
这么做当然是好的，值得鼓励的。
可问题在于，运营这些信息端口的可不是北广里这些大教授，大专家。
有几个是专业的学过传播和新闻的？一般情况还没问题，可是如果也遇到齐磊这种情况呢？如果夏普的脏招用到下面的行政单位呢？
那就不是招架不住的问题了，是要出大事儿的。
老秦也只是一个想法，还要讨论研究，验证可行性。
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依旧对齐磊到底有什么办法应对夏普感到好奇。
穷追猛打，“到底有什么思路？和我说说。”
老秦和里面那些人不一样，齐磊倒也没什么隐瞒的，便闲聊一般把他的思路说了出来。
老秦认真地听着，全都记在心里。
只是齐磊不知道，老秦不但听进去了，而且这回还冲动了。
回到单位，老秦没直接去处里，而是进了领导办公室。
“领导，想想办法吧，那孩子承受的太多了。”
没这么给人泼脏水的，一轮又一轮的。尽管他说他脸皮厚不在乎，可是，老秦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就算还没到给他正名的时候，起码得让他痛快痛快吧？”
领导也关注着北广那边的情况，说实话，也是触目惊心啊！
天天说信息战，舆论战，以为足够重视了。可是真到人家动手才知道，差远了！
对于老秦说想想办法的话，领导沉吟了片刻，最后拍板，“拿出方案来，我签字！”
老秦登时大喜，“好嘞！！”
奶奶的，当咱中国没人了呢！
……
……
夏普很佩服齐磊的耐心，进而佩服齐磊的专业能力。
要知道，没有人能在这样的舆论攻势下不犯错，更不要说保持定力了。
可是，齐磊做到了。
这说明，他要么什么也没看出来，要么就是把自己的套路看透了，不敢动。
而夏普更愿意相信后者，齐磊看透了。
当今世界，能看透的都没几个人！
但是话说回来，看透又能怎样呢？
他的这套东西，是从冷战到后冷战时代，二十年经验累积出来的成果。
一旦盯上哪个目标，就没有能逃得脱的。区别只在于，受到的破坏是大还是小的问题。
是的，只要沾上，就别想全身而退，多多少少都要受点伤。
不动，就是最好的应对。因为，不管你做什么，都是错的，夏普的后续攻势就会接踵而至。
当然了，唯一让夏普有点遗憾的是，这次也只能小小的针对一下齐磊，分一个胜负而已。
不能让他大展拳脚，把所有的招式用一遍。
其实，更精彩的还在后面呢！
然而，让夏普没有想到的是，他以为用不到更多的手段，可是上天却给了他另外一个机会。
就在两天之后，米国商务部长连同国务卿确定行程，要在九月初访华。
夏普知道他们来中国的目的，要把硅谷那帮人拉回去，同时也是向中国施压，不让他们搞事情。
天真的中国人还真想把硅谷的公司留在中国……
而就在夏普得知这个消息的同时，一位使馆武官与夏普取得了联系，希望夏普配合他们进行一系列的行动。
目的是，为了配合一次即将到来的全球事件，一定程度打乱中国的舆论环境。
夏普马上意识到，也许华盛顿的这次访华还有别的更为重要的任务。
那么，让他火力全开的时机到了。
“唉！！”想到这个，夏普一叹，“可惜，列维斯坦走了。否则，一定能让那个腐朽的所谓专家更加的大跌眼镜。”
随即吩咐助手，“帮我留意中国的社会性新闻，我们又要大干一场了。”
助手则是戏谑的笑了笑，去做事了。
她知道自己的老板要做什么，也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更不怀疑老板能不能成功。
中国的媒体精英们都没有还手之力，更不要说其它地方。
好吧，谁也没想到，老秦只是警觉的那种情况，这么快就发生了。
夏普所挑选的社会性事件，发生在川省，一起养老院老人意外死亡案件。
夏普选中它的原因有两个，局部关注度高，可操作性大，符合成为舆论爆点的基础条件。
只是，夏普完全没想到，上次针对齐磊，在对方已经有防备的情况下都束手无策的中国人，这次却让他大大出乎预料。
与他展开了一场真正的交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