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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操的时候,张小孩本来应该例行公事地去广播室,可是今天不行。
一来,齐磊接班了,那边没有他去的必要。
二来,他得带着学生去哈市参加下午的川音校考,也没那个闲工夫。
学校给雇的小巴车,专车送考再统一接回来,也足见二中的重视。
此时,车就在楼下,特长班参加校考的那几个考生都已经上车了,只等他一到就出发。
可是,张小孩没急着下去。
他这个人吧,有点自负……小心眼儿……狭隘……不识好歹!狗咬吕洞宾!!特么好心当驴肝肺!还爱臭显摆。
全校都在跑圈儿,就他和他的学生可以坐上小巴,大摇大摆的出征。
别的不说,派头怎么也得足足的嘛!
磨叽了好一会儿,外面都一二一的在集合了,江瑶也都上楼喊他了,这才磨蹭着下楼。
只是临上车前,张小孩有点忍不了了,齐磊在广播里撒欢呢!
东北学校的课间操冬夏是有区别的。
夏天和南方一样,做广播体操。
到了冬天,就改成跑圈儿了。全校以班级为单位列队,绕着大操场走一圈,跑一圈儿。
到了开春儿时间,也不影响,大操场进不去,就绕着甬道转圈儿。
平时特长班接管广播室的时候,张小孩会借这个机会让江瑶他们轮流上去朗诵播音稿。
从《满江红》到新闻联播的抄送稿件,反正折磨的全校都挺难受的。
现在轮到齐磊了……这孙子就是有病!
“一二一!”
“一二一!”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高三九班保持队形!”
“高一十六班的体委干啥呢?要考放羊大学吗?”
“主楼门前那辆小巴动作快点,车前那个小分头,哪个班的同学!?别挡道!”
“!!!!”
张嘉志要吐血,还哪个班的?还同学?那特么是我!我是老师!!故意的,是吧?
可他说是同学,你就拿他没招儿。
把张小孩气的,那么想冲上去弄死他呢!
可是,这还没完呢!
广播里又来了,依旧是齐磊久违的、欠揍的、又无比悦耳的声音。
“依照特长班的惯例,是不是得念一段广播词啊?”
“那我也来一段?给特长班的兄弟姐妹们打个样儿?”
“……”
“……”
“……”
这回都不光张嘉志了,老吊车都想上去把他揪下来。
什么特么玩意?都过去快半年了,他还记仇呢?
所以说啊,你就不能让这小兔崽子得势,否则他非得给你弄出点幺蛾子。
而齐磊那边,已经彻底嗨了。
他娘的,开除我?
对着麦克风乖张,“那我也来一段哈!”
“来段简单的、百十来个字的短稿儿。”
楼下张小孩挑眉撇嘴,“百十来个字的短稿?那你显摆个屁啊?你不会要来绕口令吧?可是挺没水平的。”
这边齐磊铺垫完,就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
清了清嗓子:
“阿卜杜沙拉木阿卜杜热西提和阿布都热合曼阿布都铁力瓦尔地来到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阿克陶县加玛铁力克乡塞克孜艾日克村,看望了村民艾合买提托合提阿不力孜和他的妻子布威佐和热买买提依明。”
“我噗!!”
“噗噗噗!!”
“噗噗噗!!”
这一段念出来,全校都被他干岔气了。
这孙子真特么坏!
老吊车实在受不了了,返身就冲上了楼。
没一会儿工夫,广播里传来老吊车的一声咆哮,然后……广播就没动静了。
张嘉志:“……”
很流畅啊!
不过,你特么的也太……
小心眼儿、狭隘、弱智!!蠢!!心里有病!!不长脑子!
然后……然后脸有点疼。
为了掩盖尴尬,对着已经上车的几个人吼,“听到没有?能达到这个水平就差不多了!”
江瑶都无语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等她吐槽呢,张小孩钻进小巴车,一溜烟儿的就没影儿了。
他走了,这边齐磊没处过瘾去了。
等到课间操结束,各班带回,齐磊才揉着屁股从四楼下来,和带回的班级走了个对脸。
大伙儿只听见他在嘟囔:
“那么大岁数了,劲儿还不小呢!”
惹得众人哄笑一团,感觉学校里全都是乐子。
……
——
川音的校考不难,再加上张小孩的专业指导,二中那几个去考的发挥都还不错。
江瑶更是表现突出,反正她如果要去川音的话,文化课只要有个分儿就能走。
这年头儿,各个高校的择生尺度还是比较大的。
回到学校,张嘉志让他们回班上自习,自己则是回到办公室准备着明天迎接北广的驻点。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廖凡义也在准备着行装,明天早班飞机奔赴龙江。
是的,这趟去龙江省的校考工作,由他亲自带队。
只不过,这趟去的目的可不仅仅只是校考。
突然,家里的电话铃声响起,廖凡义接起来,是北广校长让他去一趟办公室。
廖凡义不敢怠慢,又匆匆出门,到了校长办公室。
北广的大校长先是给廖凡义倒了热水,这才说起正事。
“怎么样?行李都收拾好了?”
廖凡义点了点头。
校长这才递上一份名单,“这是这趟除了咱们校考人员之外的随行名单。”
廖凡义一看,不由皱眉,“这……”
名单上有长长的一大串,其中不乏一些如雷灌耳的名字。
比如:
人大国际关系学院的副主任。
京城师范心理学系的副主任。
以及北广大众传媒、社会学、国际政治等几个院系的教授。
“校长,没这个必要吧?”
廖凡义有些哭笑不得,又看了一遍名单,确实是这些牛人没错。
这可以说是国内,政治学、大众心理、大众传媒、社会学,以及新闻学的顶尖阵容了。
这些人组织一个国内的高峰论坛都不过分,现在却要集体奔赴东北,去找……
去找那个混小子?
对校长解释道:“这趟过去也就是了解一下情况,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校长则是苦笑,“这不是我的意思,我的面子可没这么大,请得动这些大能。”
“这是教育部和新闻出版总署牵的头儿,也是未来你的数字媒体研究中心的班底。”
廖凡义:“!!!”
脱口而出,“这……这些人都调到我这儿来?”
有点懵!或者说,更懵了。
说实话,这件事儿,他从头到尾都不太清醒,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冒出一个数字媒体的概念出来。
校长找他谈话,问他对数字媒体有什么看法。
廖凡义能有什么看法?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再然后,突然又冒出一个“上面的人”找他谈话,点名让他牵头来做这件事。
这和廖凡义原本研究的课题根本就不沾边儿。
数字媒体?
数字媒体,你找做技术的人去啊?找我这个做新闻理论的干什么?
现在又给他塞了这么多人,廖凡义就更迷糊了。
他甚至不知道,所谓数字媒体,要政治学、大众心理,大众传媒的学者干什么?有什么关系吗?
好吧,直到现在,他依旧不能给“数字媒体”这四个字寻找到一个哪怕是沾边儿的定义。
这也是他这个大系主任插手招生的事情,要去一趟东北的原因。
因为“上面的人”告诉他,概念还有答案,得去东北。
不难看出,这是上面要下大力气啊,抽调各方牛人,来组成这个新的学科研究基地。
有这个必要吗?
廖凡义不知道,也许真的就是到了东北才能有答案。
此时,校长也安慰道:“你也别有什么负担!上面重视,肯定是上面洞察了一些什么,甚至关系到国家未来发展的配套工程。”
“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做出成绩当然是好的,做不出成绩,那说明这个研究方向行不通,上面也就死心了。”
嗯,北广的校长其实也不知道数字媒体是个什么概念,更不知道意义在哪儿。
“好吧!”廖凡义也只能应下来。
不过,他内心还是不理解,数字媒体?这个方向太笼统了。
包含的东西是什么?
到底要研究什么?
设立这个学科的意义又在哪儿?
这一切的答案,都在东北,都在那个自称老秦的人给他推荐的那个人身上。
一个他认识,但却又无比陌生的人。
“呵。”想到这儿,廖凡义自嘲的一笑,“齐磊……这个妖孽怎么就阴魂不散了呢?”
……
——
廖凡义一行,第二天上午到达了哈市。
4月的北方比起京城来,还是有些寒冷。
一行人没有在哈市停留,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尚北。
对于把考点设在尚北这个举动,北广负责招生的人员其实也很不理解。
而看着车窗外的景致从哈市的繁华,到城郊的杂乱,最后彻底变为一片荒凉,很多人更是无语。
北广建校以来,还真没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设过考点儿。
招生办的年轻老师实在忍不住好奇,“廖主任,校里到底怎么想的啊?为什么是尚北?”
廖凡义看着他笑了笑,最后摇了摇头。
说实话,他也说不清。
总不能告诉大伙儿,他们去尚北是为了见一个还不足十八岁的孩子吧?
更不能告诉他们,他们这么一大群人去找他,就是因为他比我们都了解一个学科?
太荒谬了!
况且,廖凡义其实也不清楚,齐磊到底知道多少,能提供多少帮助。
不再和年轻老师多说,转身去和人大、京城师范的几个学者说话。
“庞主任,人大一向消息灵通,您跟我说说,那小子到底知道什么?”
庞清方挑眉笑了笑,随后只是摇头。
过了好久,“我确实比你知道的多一些,但是,也绝对有限!”
“哦!?”
此言一出,不但廖凡义,京城师范的张路臣,还有其他几个人也都精神了起来,盯着庞清方不放,等着他解惑。
只闻庞清方道:“据说,是上面有人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传媒现象,随后请教了制造这起传媒现象的人。”
“结果,那个人就提出了一个很超前的传媒理论,还建议上面深入的研究,创立学科。”
“这件事儿怎么说呢?要是一般人提出来,上面也不会太重视,不过,好像那个人有点能量,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
“所以上面就重视了,最开始组织了人大,还有党校的一批学者,讨论了一下,发现确实有研究的必要。”
一摊手,“于是,大伙儿不就聚在一起了?”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不解,“可是,那和去尚北有什么关系?”
庞清方一撇嘴,“那就不知道了,只能问小廖。”
别看廖凡义是名义上的带头人,可是实际上,在坐的各位属他资历最浅,年纪最轻。
对于庞清方的疑问,廖凡义也是如实做答。
“上面找我谈话的时候,推荐了这个齐磊。据说,他在新闻学方面很有天赋,也有很多超前的想法,这个学科上面就是找他最先验证的。”
老秦没有把这个学科就是齐磊提出来的话告诉廖凡义,出于保护齐磊的意愿,淡化了他的作用。
众人听罢,皆是了然之态,可又更加的迷糊了。
一个还不满十八的小孩儿,有这么神吗?
庞清方苦笑摇头,你要说物理、数学的少年天才,他是信的,也见过不少。
可是,政治学、新闻学的天才?
这里面有天才吗?
反正他是抱怀疑态度的。
汽车在黄土路上,晃荡了三个小时,终于到了尚北。
对于北广把考点设在二中这件事,章南自然不敢怠慢,亲自迎接。
到了尚北,先去宾馆安顿休息,地点就设在政府招待所。
而见到章南,廖凡义也好,庞清方也罢,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学校的齐磊,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孩子?”
好吧,太好奇了。
可是,却把章南问懵了。
“齐,齐磊?你们不是来校考的吗?问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