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画着妖艳妆容的脸在水中若隐若现,他的好兄弟调酒师也在他身边,两具身体一起在水中飘荡。再往前看……“隗辛”的尸体竟然也在沼泽中飘荡。
和她拥有一样面孔的夜莺安静地闭着眼。
隗辛端详了red一会儿,认真地说:“谢谢你,能力很好用。你的好朋友在陪着你呢,应该不会孤单吧?”
她甚至觉得她此刻应该给red献一朵花,可惜她摸遍全身上下也没找到一朵花,于是她只能扯下red的红色西装领带,给他折了一朵领带花放在胸前。
越往前走,隗辛的记忆就越清晰。
一具又一具尸体在沼泽中沉浮,她在进行一场长途跋涉,每走过一段路就会遇到几具尸体。大多数尸体隗辛只是短暂地看一眼,然后就离开。不管她往哪个方向走,最终都会遇见尸体,每个尸体都是她曾经熟悉的人。
她遇到了夜蝉。
隗辛很少看见夜蝉摘下头盔的样子,他大约二十八九岁,瘦弱得像根豆芽菜。
“你的能力很好用,但我太讨厌你了,不想给你折花……下辈子别遇到我了。”隗辛推开他的尸体,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她还遇到了奥格斯。
他尸体高度腐败,蛆虫在他眼眶和嘴里乱钻,隔老远都能闻到腐烂的臭味。隗辛嫌恶地干呕两声,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直接绕道走了。
她走了很远很远的距离,来到了终点。
“天使”畸形的尸体瘫在地上,他头发花白,身体被泡胀了,一群鳄鱼在撕咬他的肢体。
“安元勋……”隗辛思维停滞,不确定地自言自语,“他死了吗?应该是死了吧……他的头……他是敌人,这里是他掌控的地方?”
她阴郁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想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已经死透了。
隗辛走过去,鳄鱼哗啦散开,随后渐渐朝隗辛聚拢而来,她面色微变,不知为何无法使用自己的超凡能力也无法使用武器。地上的安元勋也睁开了眼睛,他嚎叫着,表情狰狞地扑了过来,数只手扼住了隗辛的咽喉和四肢。
这里是真实存在的地方吗?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如果是现实,为什么她走不出去……如果是梦境,为什么痛苦迷茫的感觉这么清晰。
她呼吸困难,仍然竭尽全力反击,最后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她茫然地醒来,发现自己漂浮在死水中,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沼泽。
她脑袋混沌,思维停滞,总觉得自己像是遗忘什么……她陷入了死循环之中,只得从最初的那个问题开始思考——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
“都死了?天使死了吗?”ghost不可置信地轻声问,“隗辛也死了?”
他占据了一副年轻有力量的躯壳,冒险来到了基地中。
原本他孱弱的本体也待在这个基地疗养,但是天使在今晚突然把他转移了出来,并勒令他不许回来。不久前ghost发现基地失去了联络,于是折返,发现了这狼藉的景象。
“经扫描,没有。她大脑活动异常,应该是被残余的精神力量影响,陷入了梦魇之中。”基地的辅助人工智能给出了回答,“安元勋确认已死亡。”
“是吗?”ghost若有所思。
他脸上不见惊恐,反而有那么一丝隐晦的喜悦。
他瞥了一眼地上怪物般畸形的身体,胃里翻江倒海,胃酸上涌,差一点点就吐出来了。怪不得天使一直不让他知道他的本体是什么样子,坚持要自己解决敌人,原来他的本体竟然如此丑陋,叫人看一眼就觉得是精神污染。
不过本体丑陋应该是次要原因中的次要原因……要不是躯壳同化具有限制,必须亲自动手,天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从幕后走到台前的。
ghost走近了隗辛,缓缓拔出枪,对准隗辛的额头。
“砰!”
血花迸现。
……
梦境的迷宫消失了,沉沉浮浮的尸体消失了。
隗辛再度下坠,可原本被梦境影响而变得模糊的神智突然清晰了起来,她真正地醒来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彻骨的寒冷。
她在冰冷的冥河中漂浮,那些诡异的呓语又出现了。
她奋力睁开眼睛,却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黑影俯视着她,对她伸出了“手”,一团由不明之物组成的触手点在了她的眉心。
隗辛霎时间剧痛袭身,这不是身体上的痛楚而是遍及灵魂的痛楚,她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被缓缓剥离,她的灵魂正在一分为二。
在未知之物被剥离的同时,还有一些诡异扭曲的事物随着触手被注入到了她的大脑中,她的灵与某个至高之物的灵进行了沟通!
凌乱的碎片闪烁。
核电站、污水横流的荒芜区、阴森破败的贫民窟、荒凉的神庙、废弃的烟草厂、巍峨的博物馆……以及一座壁画缭乱奔腾着地下暗河的神秘洞窟……
隗辛的头颅像是要炸裂,她却不能发出痛呼。
在剧痛之中,隗辛的灵魂猛地下坠,紧接着忽然落地——
她骤然睁开双目,刺目的灯光映入眼帘,刺激得她流下了生理泪水。
她身体一晃,当场倒了下去。
“隗辛!”
“隗辛?”
“矛头蝮!”
“卧槽,姐?!”
“你怎么了?”
这些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好几个声音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隗辛的身体被人接住了,没有砸到地上。
她咳嗽了一声,居然咳出了一大口血,眼前也蒙上了一片血色。
有人轻柔地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隗辛模模糊糊地看到那些粘在他人指尖的湿润液体竟然是刺目的鲜红色……她不是流泪了,是眼睛在流血。
和充满情绪的询问声和呼喊声不同,一个语调冷冰冰的机械音混在那些声音里,显得格格不入。可是那个机械音语速很快,哪怕缺乏声调起伏,也能感受到声音主人的紧张。
“你怎么了?隗辛?”亚当焦急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