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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花下吻

孙三娘脸色一阵变幻,半晌才道:“好吧,那我也索性告诉你,这些人情世故,以前我也是不懂的,后来吃够了亏,伤透了心,才慢慢明白过来。招娣,你虽然已经很聪明能干了,但毕竟还小。我们走过的弯路,希望你不用再走一次。有时候,多忍一口气,多换一种眼神去看人看事,对自己、对别人都好。”

葛招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谢谢三娘姐,以前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这些!今天的工钱就不用算了,就当是我感谢你的一点心意!”言毕,她利落地又去干活了。

看着葛招娣的背影,孙三娘心里一暖,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姑娘真的很像小时候的她。

京华书院离茶坊不远,没过多久,陈廉就回来复命了。一进门,陈廉就给孙三娘模仿起杜长风在书院被学生欺负的惨状——最开始,杜长风一听是孙三娘送的果子,竟然认为果子有毒。陈廉听了肯定不乐意,就吓唬杜长风,说他这是诬陷良民、要治他的罪,结果却被杜长风点出他只是武官,没法给文臣治罪。就在这尴尬之际,孙理、胡彦却劈手抢过杜长风手里的盒子,带着一众学生把果子分食了。陈廉一问才知道,原来书院的学生仗着杜长风眼神不好、认不出是谁捣乱,成日里不把他这个夫子放在眼里。

孙三娘听了觉得既好笑又可怜:“杜长风都是个进士了,为什么还窝在书院里教书啊?”

陈廉神神秘秘地说:“这说来就话长了,哎呀好渴,有没有茶喝?”

葛招娣不声不响将一杯茶放在陈廉面前,然后扭头就走。

陈廉防备地推开茶碗:“水里不会有毒吧?”

葛招娣离去的背影顿时一僵,她紧紧地攥紧了双拳,强咽了这口气。

孙三娘忙打圆场道:“放一百个心,招娣以后改了,一定会对你客客气气的。快说快说。”陈廉这才放了心,将茶水一饮而尽:“其实道理挺简单的,这做官吧就像种菜,一个萝卜一个坑。萝卜是官,职位是坑。可现在不打仗没军功了,每三年就一回科举,萝卜多了,坑不够,怎么办呢?大家就得轮流来。漂亮的萝卜先进坑有实职,皱皱巴巴的就得地一边等着。吏部选萝卜,这就叫诠选。”

孙三娘恍然道:“所以,那杜长风就是颗烂萝卜?”

葛招娣听他们说得热闹,也走近了一点,支起了耳朵细听。

“没错。本来新科的进士基本第一年都有实职做。可杜长风呢,本来就只是个吊榜末尾的同进士,又偏偏在谨见官家的时候因为这个——”陈廉模仿杜长风眯眼看不清东西的模样,“失了仪,居然什么都没捞到!”

葛招娣被陈廉滑稽的动作逗乐了,但一见陈廉看向自己,马上又正色做打扫状。陈廉陡见她少女明媚的笑颜,一时竟有点失神,半晌才轻咳一声:“总之,杜长风因此成了大笑话,没官做,就只能留在书院里头继续当夫子喽。几个闹事的小子都是官宦子弟,怎么还会把他放在眼里?”

孙三娘听了有些心软:“原来如此。唉,他虽然挺讨厌的,可也真倒霉。毕竟是个真进士,居然这么被一帮孩子欺负……”说到这里,她又突然想到了杜长风之前做的事,刚软下来的心瞬间硬了回去:“哎,老天爷还挺公平,肯定早就算好了他会跟欧阳旭狼狈为奸,才会让他天生就是个睁眼瞎!”

陈廉“嘶”了一声:“好像也不是天生的,听那几个小子说,前几年都还好。后来就越来越看不清了,特别是天一黑,嘿嘿,我亲眼看见他一头就撞到树上去了。”

“天黑?”孙三娘轻声重复了一遍。

陈廉不解地眨巴着眼睛:“有什么不对吗?”

孙三娘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没什么,天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我给你做了包子,记得帮我带给你娘和你姐姐。”

陈廉大喜过望地接过尚且还温热的一大兜包子:“好嘞,明儿见!”

一走出房间,陈廉就和抱着洗衣盆的葛招娣碰个正着。

葛招娣面无表情地给陈廉让开道。

“那个,谢了啊。”陈廉有些不习惯地挠了挠头。

葛招娣大模大样地说:“您是官,我是民,您用不着那么客气。”

陈廉想了想,做了个手势:“那天,呃,反正,那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葛招娣瞬间暴怒,但强忍了下来:“不是故意的,那就忘了它!就当从来没发生过!”

“哦,好,好——”平素嘴皮子最溜的陈廉突然说不出话来,他摸出一个包子递过去,“这个赔你,也是豆沙的,和一口酥一个味。”见葛招娣盯着自己,陈廉忙把整兜都递过去:“这些也是,全都给你。”

葛招娣翻个白眼,不肯接:“你全给我了,那你娘你姐怎么办?炊饼是三娘姐做的,难道还能短了我的不成?”

陈廉又挠了挠头,尴尬道:“哦,也是啊。嘿嘿。”

葛招娣看着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小路,终于忍不住问:“这条道你到底用不用啊?”

“你先你先。”陈廉赶忙让开路,让葛招娣走过去。

葛招娣觉得陈廉举止怪异,但她也没追究,抱着篮子走到井边,开始洗衣服。

可陈廉却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没话找话地问:“你不是跑堂的吗,怎么还帮盼儿姐她们洗衣服啊?”

葛招娣手中不停,继续搓洗着衣服:“我以前跑堂,只能睡灶房。现在能睡这么好地方,穿这么好的衣裳,怎么就不能帮她们一把手啦?你不一样也帮你家顾副使买一口酥吗?”

陈廉闻言倒是有些意外:“你还挺知恩图报的啊,那,那天在码头,干嘛对你娘那样啊?”

葛招娣脸色一板,把衣服摔到一边:“我再说一次,我家死绝了,就我一个!你要再敢瞎说,我就,我就——”葛招娣随手捏起地上的蚯蚓:“把这个塞你脖子里!”

陈廉平生最怕这类软绵绵的虫子,他大惊失色地跳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别别别,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哎呀我先告辞!”话音未落,陈廉便一溜烟地跑了。

葛招娣没料到他会如此反应,笑得开心至极:“胆子这么小,还是个皇城司呢。”

陈廉逃到角落边后,却悄悄地探头回看,当葛招娣含笑洗衣的样子落入他的眼中时,他的脸腾地就红了。

珠宝铺里,琳琅满目的宝石反射着午后耀眼的阳光,举目望去,铺子里客人大多是结伴而来的小夫妻,沈如琢和宋引章也在其列。

沈如琢拿起盘中的一支钗子问:“好看吗?”

宋引章看着窗外的天光,心中已然焦虑不已,敷衍道:“好看。可我真的得回去了,再拖下去,会被盼儿姐她们发现的。”

沈如琢却不慌不忙地拿起钗子在她头发上比了比:“她们只是你朋友,又不是你亲姐姐,你还真对她们言听计从啊。我倒觉得素淡了点。”他转头问向掌柜:“有红宝石的没有?”

掌柜忙拿了一件出来。

沈如琢正要给宋引章戴上,宋引章却退后了一小步:“不行,我真得走了。你扔石头砸我窗子,我还真以为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呢,结果就是把我拉到这儿来!”

沈如琢换上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哎呀,我对你日思夜想,好不容休沐,一大早就着急来找你,又想着你成天练曲子辛苦,特意带你到这儿来散心,你倒好,一言不合,就给我冷脸看。唉……”

宋引章小心地看向四周,见周围无人看到这一幕,才无奈道:“你别老这么说,行行行,我不走好了吧。”

沈如琢这才满意了,拿起钗子插在宋引章发间:“这根不错。掌柜的,装起来吧。”

掌柜顿时喜上眉梢:“好咧,盛惠十贯。”

宋引章一惊,连忙要把钗子拔下来:“这么贵?不要了。”

沈如琢按住她拔钗子的手,眼中满是威压:“十贯钱一根钗子算什么,我沈如琢心仪的人,便是百贯,千贯,也值得的。”

宋引章看着沈如琢那强势的眼神,心中轻轻一跳。

沈如琢引着宋引章出了门:“走,咱们再去彩明楼尝新鱼脍去。这两天到处闹帽妖闹得厉害,再不去的话,那儿就要关门歇业了。”

宋引章着急地看着回家的方向,立时就要拒绝。

见宋引章又要说话,沈如琢忙道:“别老想着回去练琵琶了,以你的技艺,在寿宴上随便弹弹,也能技惊四座。”

宋引章连连摇头:“不可以敷衍的。这回我还要跟好好姐合作呢,上回一起练习的时候,她唱得就比我弹得好。我也想像她那样,有朝一日去御前献艺。”

沈如琢却嗤之以鼻道:“张好好岂能和你相提并论?教坊娘子们技艺再高,不也得图个后半生安稳?她跟着的池衙内,不过是一介商贾。可我们沈家……单凭着我和教坊使的关系,别说御前献艺了,就连脱籍,也不是什么难事。”

宋引章听到“脱籍”二字,身形剧烈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沈如琢察觉宋引章的异样,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宋引章忙避开目光,掩饰道:“没,没什么。彩明楼在哪儿?咱们赶紧走吧。”

“这边。”沈如琢带着宋引章朝北边走去。

宋引章忙闷着头跟上了沈如琢的脚步,沈如琢的脸上则泛起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不远处的河道中,赵盼儿和顾千帆正泛舟河上,他们正要一同去祭拜顾千帆的母亲。

赵盼儿无意看到了岸边的沈如琢和宋引章,突然轻轻地“诶”了一声:“可能是我眼花了,这会儿引章应该待在家里练你送给她的琵琶谱才对啊。”

顾千帆顺着赵盼儿的目光望向岸边,沉声道:“你没眼花,那就是沈如琢。”

赵盼儿一怔,随即笑了:“他俩真好上了?三娘之前就跟我说过,这妮子还死不承认呢,没想到今儿被我抓个正着!上回于中全抓我走的时候,那位沈官人和我素不相识,就愿意应引章所请过来救我,可见是位品性难得的君子;后来他上茶坊喝茶,见了面也是客客气气的……”

赵盼儿越说越开心,可顾千帆却越听越不开心,他好不容易能有机会与赵盼儿独处,可总感觉他好像又被她忽略了。“我不喜欢听你夸别的男人。”

赵盼儿没想到顾千帆醋劲儿还挺浓,她忍着笑嗔道:“你不也说他不错吗?哎,引章要是能和他在一起,倒也是件好事。毕竟当初错嫁周舍那件事,对她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顾千帆想了想道:“说不定她和沈如琢好,就是因为觉得沈如琢仗义,这就叫救姊之情,以身相许。”

“你还从周舍手上救过引章呢,怎么不见她喜欢你呀?”赵盼儿突然想到了什么,感叹道,“说起来,引章还真挺崇敬你的,以前就顾使尊长顾使尊短的,打你送了她那本曲谱,她更差点没把你供起来了。”

顾千帆打了个寒颤:“无福消受。我还是喜欢脾气比较大一点的。”

赵盼儿:“再说我不理你了啊。我今天带的苏式果子好看吧?是三娘知道我要和你去拜祭伯母,特意教我做的呢。”

顾千帆灼灼的目光只顾在赵盼儿的面庞上流连:“你好看。”

赵盼儿一扬下颌:“我知道。”她顿了顿,礼尚往来道:“你也好看。”

顾千帆嘴角微微上扬:“我也知道。”

两人相视而笑,手也紧紧扣在了一起。

小船渐渐驶到郊外,顾千帆和赵盼儿下船后,走到一处不起眼的孤坟前站定。若非墓碑上刻着“故礼部侍郎女顾氏之墓”,没人会把这座荒野孤坟的主人与五代诗家名门的顾家联系起来。

简单地洒扫过后,顾千帆带着赵盼儿跪下,又将他和赵盼儿的庚帖供在坟前,道:“娘,我带盼儿来看您了。她对我很好,既能干,又聪明。您不用担心,以后,我不会再孤单了。”

自入皇城司起,顾千帆便以为自己从此不配拥有家庭,他从未敢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遇到一个真正懂他信他爱他的人,直到现在,他偶尔依旧会恍惚地觉得这份幸福甚至有些不真实,只有他站在赵盼儿身边、握住她的手的时候,他才敢确信命运真的也会眷顾到自己。

赵盼儿听得心酸,赶紧对着墓碑说:“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千帆的,再累再苦,都心甘情愿。”

顾千帆纠正道:“做我顾千帆的娘子,不许你苦,也不许你累,只许快快活活,随心所欲。娘,我和盼儿以前各自都走过很多的坎坷,但以后,我们不求大富大贵,只会互相扶持努力,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赵盼儿眼中一涩,她掩饰住内心的波澜起伏,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别那么不上进,等你升上了五品,再为伯母追封诰命,可不就是大贵了?”

顾千帆笑着握住赵盼儿手:“好,那日进斗金的重要任务,应当要交给咱们家的赵掌柜了。”

赵盼儿眼角一弯,用力地点了点头。

返程时,两人依旧乘船而行。不知为何,赵盼儿在祭拜过顾千帆的娘亲之后,隐隐觉得她与顾千帆的关系更加贴近了。

赵盼儿毫不扭捏,主动问道:“既然都见过伯母了,那咱们什么时候正式订亲?三娘直嚷着她要当媒人呢。”

顾千帆知她心意,款款道:“放心,该有的三书六礼,一步都不能缺。你已经随我见过娘了,可我还没拜见过令尊令堂呢。虽然你说他们都葬在钱塘,但我想,至少得择吉日办一场水陆法会,然后,我才能在灵前正式向二老求娶于你。三娘想当媒人,自然是好,不过我更愿意她当你的娘家送嫁人。朝中清流领袖,最有令名的御史中丞齐牧,一早就应承过,愿意做我成亲时的大媒……”

顾千帆突然发现到赵盼儿侧过了头,他心中一慌,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怎么了?”

赵盼儿扬起脸,不让眼泪下滑:“没事,我只是……开心。”

顾千帆握住了她的手:“盼儿,以后你可以对我更坦诚一些的。夫妻之间,不用那么识大体,那么小心翼翼。其实聪明如你,早就猜到我只带你去见我娘,而一句都没有提过我爹,个中必有蹊跷吧?但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更一句也没有提过拜祭令尊令堂的事。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会让你悄无声息地嫁给我吗?”

赵盼儿被说中了心事,眼圈又红了。

顾千帆郑重地说:“对不起,我有很多秘密,因为太复杂。暂时没法全部告诉你,但是你请你相信,我既然说过会好好待你,就绝对不会是一句空言。”

强烈的被尊重感击中了赵盼儿,她眸光坚定地说:“我有耐心,我可以慢慢等。”

此时,小船经过拱桥,桥上有叫卖声传来:“卖花了,卖花了!”

顾千帆看到了陈廉,会意一笑,信手弹出银子。早就在桥上安排好的陈廉立刻示意捧着花篮的一众百姓往下洒花。

漫天花雨顿时从空中倾泻而下。

赵盼儿惊愕地看着纷飞的花瓣,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这是她有生之年见过的最美的场景。赵盼儿伸出手,一片花瓣正落在她的掌心之上,一阵微风袭来,鼓起了她的衣裙,飞花之中,她宛若司花仙子、凌波河上。

顾千帆入神地看着赵盼儿,眼前的美景似真似幻,他多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让漫天花雨只因她的这一笑,便倒流回天际。

这时,小船穿过桥洞,夕阳照在河面上,反射出金灿灿的光,迷幻的光影在他们身边跃动着,就在这无人注意的一瞬间,顾千帆吻上了赵盼儿。漫天飞花中,赵盼儿和顾千帆缠绵地吻在一起。唇齿相接之时,顾千帆之觉平生再无如此畅意之事。

船驶离桥洞,赵盼儿微微从兴奋中清醒了过来,桥上陈廉欢喜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帘。那一刹那,她突然明白了,原来这一切浪漫都不是巧合,而是顾千帆的刻意准备的!强烈的酸涩感蓦然然涌上了赵盼儿的心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走入了船舱——纵使洒花的百姓都是陌生人,但这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祝福、被人承认的恋情的温暖。三年以来,一直只能与房东房客和欧阳旭相称的她,原以为那些隐瞒和委屈都是应该的,但这一刻,那些心底不为人所知的心酸坑洞,却在此刻全部被顾千帆无言的温柔所填满了!

顾千帆何尝不知道此时赵盼儿心中的万千起伏,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含笑静静地看着她。赵盼儿含泪回望,恋人那温暖而坚定的眼神慢慢感染了她,渐渐地,她也笑了起来。这一次,她的笑容不再心酸,而是全然稳稳的幸福。两人目光相锁,天地之大,只剩下船舱中间相视相守的彼此,而周遭的一切喧哗,似乎都已远离。河岸边,池衙内正兴致十足地对着蛐蛐笼哼着小曲儿。突然,一瓣飘落的花瓣飞来,糊在池衙内的鼻子上,他刺挠得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手中的蛐蛐笼应声跌落,笼中的蛐蛐也趁机爬走了。

“别跑!别跑!”池衙内大惊失色地扑在地上四处摸找,朝身边的一众手下吩咐道,“快帮我找!那是我为了哄好好特意买的玉头陀!”

正找蛐蛐地的池衙内一头撞上了刚从小码头上岸的赵盼儿,他怒道:“赵盼儿,怎么一见你就倒霉!”

赵盼儿莫名其妙地绕过她:“你怎么在这儿?”

池衙内刚想回答,迎头又撞上了顾千帆的腿,他抬眼一看,脱口而出:“顾千帆,你怎么也在这儿?!”

顾千帆不理他,也欲绕开:“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赵盼儿愕然回首:“你们认识?”

顾千帆语气淡漠:“不认识。”

池衙内气急败坏地拦住顾千帆,又指了指自己:“你不认识我?萧——顾千帆,老子连你穿开裆裤的样子都见过,你敢说不认识我?”

池衙内又看到了顾千帆和赵盼儿相扣的双手,恍然怒道:“好哇,我说怎么今天出门就倒霉,原来老子最大的两个仇人,居然不声不响地早就勾结在一起了!你们,你们狼狈为奸!勾勾搭搭!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顾千帆冷脸道:“真不容易,一口气能说出这么多成语,恭喜你,认识的字终于超过百了吧?”

池衙内怒极,挥拳就上。顾千帆伸手格挡,没想到却挡了一个空。

池衙内顿时得意无比,炫了炫自己并不存在的肌肉:“哈,从小你就爱这么出拳,我早就记住了!”话音未落,他就被顾千帆一个反手摔倒在地。

第一回 看见顾千帆和别人这么孩子气的打闹,赵盼儿吃惊之余,又觉得很是好笑。

“这次我就让你记清楚!”顾千帆冷冷地俯视着趴在地上的池衙内,说完,他拉着赵盼儿就走。

池衙内耍赖皮地一把抱住顾千帆的脚腕:“不许走,咱们继续打!”

赵盼儿由愕转气,忙上前帮夫:“放开,放开!!”

池衙内咬住顾千帆就不肯放手,哀嚎着:“就不放!”

何四大惊,带人上前从赵盼儿脚下抢出池衙内,然而池衙内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反而抱着赵盼儿的脚不放。两厢拉扯起来,顾千帆没想到自己跟池衙内的拉扯,主角竟突然换成了赵盼儿,一时有点懵了,回过神来后赶紧帮忙,往相反的方向拉赵盼儿。

两相拉扯下,赵盼儿倒是和池衙内分开了,可赵盼儿的鞋却被池衙内拽掉了。

池衙内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转瞬之间,却像打赢了什么大仗似的抱着鞋得意地大笑起来。

赵盼儿怒了,把手中的花往身后一扔,卷起袖子就往前冲:“把鞋还我!”

顾千帆在钱塘时就见识过赵盼儿打起架来便不管不顾的劲头,一瞬间也不知是该担心赵盼儿还是池衙内,忙使劲地拉住她。

何四觉得自家衙内的表现只能用丢人现眼来形容,他尴尬地劝赵盼儿道:“赵娘子,你看,大家都是熟人,要不就算了吧?”

赵盼儿气红了脸,叉着腰就要去抢鞋:“谁跟他是熟人!把鞋还给我!”

池衙内得意扬扬地赵盼儿的鞋掷到河中:“就不还!哈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在场众人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正在此时,何四拿着蛐蛐打岔:“衙内!您别闹了,您那值五贯钱的蛐蛐,我找回来了!”

池衙内顿时忘了顾千帆和赵盼儿,心痛地一把接过,小心地吹了吹:“我的玉头陀!怎么掉了一根须?”

气坏了的赵盼儿瞟了一眼:“呵,玉头陀要红麻头、青项、金翅、金银丝额,你看看你手里这玩意儿,什么都没有还玉头陀?屎壳郎吧?”

见池衙内愕然,顾千帆立刻配合补刀:“跟他说那么多干嘛?全东京人谁不道池衙内是个最称职的冤大头,还五贯钱呢,呵,五十钱都不值!”

池衙内大受打击地看着手里的蛐蛐,不敢置信地看着赵盼儿:“你骗我!”

赵盼儿轻蔑一笑,不顾只有一只鞋,拉着顾千帆便要离开。顾千帆却一把将她抱起,大步流星地离开。

赵盼儿涨红了脸,不敢看路人:“放我下来,快点,我能走!”

顾千帆一直走到鞋摊,才放下了她,替她在鞋子里挑了起来。

可惜,他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最后还是在赵盼儿而又好气又好笑的眼神暗示中,挑到了她满意的那一双。顾千帆如释重负,觉得当年殿试时都没如此紧张过,忙弯腰替赵盼儿穿上:“合适吗?”

赵盼儿含笑点头,连忙付钱给摊主,拉着顾千帆离开。但她一边走,却一边忍住偷乐。顾千帆不禁问道:“笑什么?”

赵盼儿再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在想,你穿开裆裤跟人打架的样子,肯定也挺威风。”顾千帆一板脸,不再理赵盼儿,大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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