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戚白搭话的男人叫erisc, 他本也是来观展,却在看见戚白时心脏砰砰乱跳,一眼陷入爱情。
两人语言不通, erisc当然也没能看懂戚白眼里‘有屁快放’四个字, 只觉得美人不耐烦瞥来的一眼都这么引人沉沦。
erisc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 话密语速快,在戚白听来跟考英语听力似的。
耳朵捕捉的字句一知半解, 就像跟酒店前台交流一样,连蒙带猜也能勉强应付,但戚白不乐意在这连比带划的听鸟语。
扔下一句轻飘飘‘sorry’, 戚白转身就走。
眼看爱情就要离开, erisc也明白语言障碍很大, 美人听不懂英文。
erisc锲而不舍跟上去, 用手机充当翻译,几句说明来意后把手机屏幕放戚白面前让他看。
erisc眼神坦荡直白,直言想和戚白交朋友, 还表示愿意给戚白当导游。
erisc,这名字戚白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看过。
但外国人看上去长得差不多不说, 名字也一长串大差不差,这个艾克里, 那个斯蒂芬,戚白没放心上。
戚白没什么兴趣,但erisc不达目的不罢休, 自觉为他介绍展馆里的画, 他说两句,手机翻译成中文再播放出来, 从作者到作品,说得头头是道。
是个内行人。
戚白眉梢一挑,看他。
erisc这次读懂了戚白的眼神,骄傲一挺胸,对着手机嘀咕一串。
戚白懒懒抬眼一看屏幕,就见上面写着——
我是专业的,我比这些人画得漂亮。
戚白有些意外,紧接着erisc就打开手机,给戚白看自己的作品。
看着相册里一幅幅画风略熟悉的画,戚白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erisc这名字耳熟了。
获得‘艾洛夫视觉美术展’第三名的人,就叫erisc。
‘艾洛夫’获奖名单公布时,不止有获奖者的名字和国籍,还公布了参展作品。
戚白在官网看到过erisc的作品和个人基本介绍:
erisc,英国人,二十八岁,擅长画人物,尤其是擅长画纯洁美丽的少男少女,他的作品色彩大胆丰富,构图不循常规,但他笔触细腻,很注意细节,成品往往奇幻柔美又不空泛。
他获奖的作品有一句评语:
是一种美的享受,对眼睛非常友好。
还有传言,erisc之所以笔下那么多俊男美女,是因为他本人也是‘美’的忠实追求者——
不管对象是男是女,只要是美人,erisc来者不拒,主动追求。
erisc一年能遇见八百次爱情,俗称:渣男。
随便逛逛都能遇到erisc,这是戚白没想到的。
不过来画展的同行不少,也算不上缘分。
知道erisc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戚白对他的态度好不少,简单的字句也用不着手机翻译了。
美人的英语水平忽然间突飞猛进地提高,erisc双眼一亮,认为是自己的爱情感动上帝。
两人一起逛展,话题大多都围绕画作展开,没聊两句,erisc也意识到戚白不是个凑热闹的小白,便多问了一句。
在知道戚白的名字后,erisc先是一愣,随即一拍脑门:
“oh,i remember you!”
就像戚白会关注其他获奖者信息一样,放在他这个第一名上的注意力只多不少。
其他选手包括erisc,都是抱着‘我才名,我倒要看看第一名是什么样’的想法去的官网。
然后心服口服退出。
知道戚白就是得了第一名的东方画家,还如此年轻,天生白皮肤的erisc脸上浮现一丝赧然。
为自己刚才那照顾外行小白的讲解;也为自己最开始的自夸。
erisc收敛了,不再像花孔雀一样绕着戚白卖弄。
在知道戚白也是专业的后,erisc心里名为‘爱情’的火苗烧得更猛烈了,直呼有缘。
他甚至想让戚白给自己当模特。
erisc认为既然是同行,戚白肯定能理解自己此刻激动。
然而戚白毫不犹豫拒绝了erisc的提议。
被拒绝后erisc有些丧气,但在得知戚白他们一行人会在这座城市停留好几天后,又很快打起精神,笃定戚白和自己接触几天,就能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好男人。
此等自信,戚白对此的回应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白眼。
……
遇见年教授一行人时,年教授对跟在戚白身边的人形尾巴很好奇,在得知他就是erisc后,欣然同意他这几天同行的请求。
年教授显然对戚白能这么快结识新朋友很高兴,笑弯着眼对戚白道:
“我就说多出来走走对你有好处吧?你们年轻人,就是需要多沟通讨论,互相进步。”
戚白没说erisc这一路上大部分时间都在说服自己给他当模特,顺着年老头的话应了一声。
场馆内有布置用餐的区域,可到了饭点,erisc说主办方准备的餐食肯定不合戚白他们的胃口,给他们介绍了一家中餐做得很好的中餐厅。
还热情表示相逢就是缘,他可以带路请客。
年教授吃不惯西餐,erisc这个东道主如此上道,也没理由拒绝
也有人表示好不容易出趟国,要感受一下地道正宗的西式风味。
于是兵分两路,愿意吃西餐的自己解决,想吃中餐的跟着erisc走。
erisc是开车来的,装不下戚白年教授一行人,他又周到地叫了两辆车,最后绅士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邀请戚白上车。
戚白扶了下石阶的年教授一把,把年教授安排到了副驾驶。
“谢了。”
erisc:“……?”
在后座落座后,戚白降下车窗看还站在原地的erisc,问他怎么还不走。
美人不肯赏脸,erisc郁闷绕去驾驶座,发动汽车向餐厅驶去。
***
erisc介绍的中餐厅老板是中国人,菜品迎合当地人的口味做了改变,味道比不上国内餐馆正宗,但比冷冰冰的培根三明治好吃太多。
erisc不会用筷子,用叉子艰难扒拉米饭时还不忘跟戚白搭话。
erisc态度太过积极殷切,一顿饭还没有吃完,年教授都注意到了他对戚白的不同寻常。
年教授席间皱眉小声问戚白:“这个埃什么克,是不是喜欢你啊?”
“不。”戚白道:“他只是想找个模特。”
不等年教授开口再问,戚白手机响了,是不久前才见过的刘博特打来的——
在给戚白送钱时,两人就交换了联系方式。
戚白疑惑对方怎么这么快又给他打电话,起身去旁边接电话。
“hi~”一声响亮的招呼声后,刘博特道:“戚,我忘了跟你说,离画展不远还有一家中餐厅味道也不错,你有空可以去尝试一下。”
不愧是去南大做过交换生的人,刘博特的中文口音虽重,但说长句也不卡顿,吐字还算清晰。
不像erisc,一句‘你好’还山路十八弯的拐。
听刘博特说完,戚白道了谢,说自己已经在餐厅了。
刘博特有些意外:“哇,你们自己找到了吗?”
戚白:“不是,有人带我们来的。”
刘博特:“真幸运~”
挂了电话后,戚白继续回去吃饭,而刘博特则尽职尽责地给‘江’回邮件,说戚白在这里认识了很好的朋友,让‘江’不用过多担心。
刘博特认为江鉴之哪儿都好,就是做事太过审慎平板,朋友出国一趟,连对方饮食都要问一句,还特意让自己找几家口碑味道不错的中餐馆。
戚又不是小孩子了。
国内此时正是夜色渐浓时,可江鉴之仍在书房查找文献未休息,刘博特的邮件发来后,他第一时间留意到。
戚白把erisc的事跟刘博特提了两句,可刘博特为了让江鉴之放心在异国他乡的朋友,在邮件里添油加醋,瞬间把两人描述成萍水相逢、相见恨晚的知音。
在看到刘博特邮件里那句‘志同道合的同龄朋友’时,江鉴之握住鼠标的手指微顿,眼眸沉了沉。
鼠标的光标在页面停留许久才往下滑动,江教授把整封邮件逐字逐句认真看完后,才给刘博特回了信。
退出邮箱,江鉴之手中的书翻了两页,目光又不自觉看向搁置一旁的手机。
他和戚白最后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之前的那通跨国视频上。
从那之后,戚白没有再发来只言片语。
深夜的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叮’一声轻响,手机提示音让江鉴之回神,浅色眼眸有浮光闪过,江教授拿过手机一看,不是消息,是戚白朋友圈发了一条动态。
一张连食物带人的大合照,照片中戚白拿着黑色长筷,微微抬眼朝镜头瞥来一眼。
拍照的人显然不是戚白,更像是他正吃饭,离镜头最近、这个只露出半张笑脸的人,出其不意拍了一张。
戚白只发了一张照片,一个字都没写。
戚白表情淡淡,但眼睛弧度是弯的,看着心情不错。
江鉴之的目光从戚白脸上挪开,落到他旁边那个外国男人身上。
男人一手放在戚白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比了个‘耶’,对着镜头笑容灿烂。
这就是戚白认识的新朋友;
志同道合的同龄人。
江鉴之心里莫名不快,眉头微蹙把男人的脸放大,用严谨的态度审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
眼角皱纹这么多,哪里像戚白的同龄人?
用对待学术的态度对erisc挑剔完后,江教授认为‘同龄人’这说法掺假。
志同道合,自然也有待商榷。
***
画展举办一周,但戚白他们不可能在里面参观七天,两天后,年教授带着戚白在这个城市四处游玩拍照,美名其名曰:艺术考察。
但年教授年纪大精力有限,第四天就躲在房间死活不愿意出门。
年教授裹在被子里成了咸鱼,抗拒出门:“你和erisc去吧。”
戚白:“……也行。”
erisc这几天还真的跟在戚白他们身边,带他们去这座城市的景点游玩,尽职尽责地充当导游讲解。
好在戚白他们这一行人中有人懂英语,不然全靠手机翻译根本跟不下来。
年教授不去,其他人自然也没跟着戚白和erisc。
难得的两人相处时光,第二天天还没亮erisc就来敲戚白的门,说要带他去看朝阳。
为了今天的‘约会’,他还斥巨资买了两副智能耳机,可实时翻译,准确度还蛮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