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时,曹世友还是认为,是程玉关得罪了刘则明,才让从小“天之骄子”的刘则明疯了一般的要找回面子。
…
程家石材铺,后院儿,小五呼哧带喘的跑了回来。
“小姐,您所料成真,于知县当真去了红袖招,和刘则明曹世友几个说了将近两刻钟的话,出来后,直奔咱们铺子而来。我还是抄近道,才赶在他前边儿回来。”
知县是一县长官,掌一之县治理。凡辖区内诉讼审办,田赋税务,楫盗锄奸,文教农桑,无不综理。
于正明又是个根苗红正的科举出身,年富力强,为人强势,所以在桐城这个小县城,几乎是于正明的一言堂。
他若是要拿程玉关,随意找个借口就可以。
“小姐,你快躲出去,等三公子回来,您再回桐城。我就不信,他能当着程家几十号族亲的面,随意拘捕您。”
程玉关却摇头,“晚了。”
程玉关此时有些后悔,她等不到于知县的回应,就该及时脱身,以观后效才对。
这样留在桐城,岂不是以身犯险?
只能说她还是太稚嫩,总觉得拿住了敌人的把柄就够了,殊不知在桐城这个小地方,还有可以一手遮天,颠倒黑白的存在。
“开门!”
门外突然响起剧烈的敲门声,比昨天半夜那声音更加嚣张,肆无忌惮。
原来是于正明。
他郁郁多年,总觉得有志难伸,如今有一步登天的机会,他绝不会错过。
从来想等三更之后,夜深人静好动手,结果还没走回县衙,他就改了主意。
既然要做,那就做绝,不能留一丝余地。
于是,赵巡检再次上门,不过这次他是被知县大人派来的,更有底气。而且想到知县大人话中深意,有意在升迁后提举自己,赵巡检心中更是激荡,不仅亲自拍门力度也越来越大。
“小姐,我拖延片刻,您身手好,先从后门离开,只要躲过今晚,明儿一早城门一开出了城就好了?”
流云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赵巡检再次耀武扬威的上门,总归不是好事儿。
程玉关看着流云,还有小五,却摇了摇头。
“你们留下,跟我留下,有什么区别?人一旦突破底线,不知道会做到什么程度,与其搭上你们两个,不如我去看看,背后之人究竟要做什么。”
流云眼睛通红,小五也咬着牙。
不同寻常的气氛,让两人有了不好的预感。
“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咱们人不多,但是对付几个软脚虾,却不在话下!”
小五负气道。
程玉关好笑,拍了拍小五瘦削的肩膀。
“你可知道,公然顶撞官差,罪同谋反?你家小姐有理,也会变得没理了。”
小五气狠狠的,只好在小姐鼓励的眼神下,前去开门。
官差一身锗红镶边的土褐色衣袍,手里拿着牛尾刀,如流水一般,铺进后院儿,包围程玉关。
“程大小姐,又见面了。”
赵巡检冷笑,“知县大人有令,传程大小姐问话。四邻都看着呢,程大小姐不会公然抗命吧?”
“走吧。”
程玉关却二话不说,迈开步子走出铺子。
“这是怎么了?城外有流匪,折腾咱们本分商户做什么?有本事你们去缉捕水匪,好过三番两次上门,欺负一个女子!”
天还未晚,四邻未睡。
昨日夜深,众人不敢出门,今儿官差算是当着众人的面,来拿程玉关,自然有人出面不平。
程玉关拱手,正要开口道谢,赵巡检却从后面出来,一把抽出寒光四溢的牛尾刀。
“吵吵什么?官府办案,轮到你们聒噪?快闪开!”
官差不讲理,四邻也无奈。
那鸣不平的男子,脸色涨红,“你,明儿我定然要去府城那里,告你一状!”
若是平日,赵巡检会心虚,但是他今儿是奉命而来,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便四六不管,蛮横的拿人。
程玉关被推了一个趔趄,也没有吭声。
赵义小人得志,耳目闭塞,说什么都是白费力气。
一直到了后衙,程玉关都没有见到知县,反而被官差,径直推搡进了监狱。
看得出,这间牢房被收拾过,却还是改不了那潮湿发霉的气味。
监牢门口,放着一个大大的火炉,里面炭火烧的红彤彤几乎透明一般,空气都要被这火炉烧化了。
“这炉子是给贵人驱寒的,若是贵人觉得渴,这里有茶壶,多喝点儿水。”
四月的天气,夜里还有寒意,却绝说不上冷。
又是火炉,又是茶壶,看似荒唐,却也是正常。
在桐城这个小地方,知县就是天。等通判,巡查御使过来纠察,那是不知道多久以后的事了。
教谕,知县,巡检,程玉关肯定,这三人已经是一条裤子。
县尉可能被知县推出去缉捕流匪,县丞老迈,早就在和知县争权时,落了下风,只养老不管事了。
为今之计,只有守备指挥大人,能来解救。
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程玉关想自己送出去的信,心里只能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