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程家的生意,不是谁都能随意左右的,曹兄说话,还是小心点儿,别风大闪了舌头。”
程琅回头,用手指点了点放狠话的曹世友。
程琅这两年越发出息,不但身高长到接近九尺,又经常东奔西跑,跟各色人等打交道,和气带笑的时候,是真的仿佛大男孩儿一般单纯。面无表情的时候,带着程家石材南部主管的气势,顿时压制的曹世友这个温室里长大的公子哥儿不再敢多说一句话。
还是那句话,这世上,都是先敬罗衫再敬人。
除了穿着打扮,那身高,性别,气势,都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
就好像刚到桐城时,程玉关出门谈生意,总是要带着族亲威慑。
程琅就方便多了,他自己出面就可以。
还是那句话,一个身高接近九尺的彪形大汉跟你讲话,和一个不到七尺的女孩儿出面,威慑力迥然不同。
这也是程玉关渐渐退居幕后的主要原因。能一个照面就解决的事儿,程玉关不想节外生枝。
今儿程琅还是第一次在桐城大本营,露出自己狰狞面目的一角。
程玉关也跟着三堂兄回头,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几人。
刘则明几人这才反应过来,从程玉关这个堂妹一出面,就是这副平静的面孔,本来以为是普通女孩儿装高冷罢了,如今看来,那平静仿佛带着一些更深层的东西。
“桐城是个好地方,风景秀丽,百姓安居,诸位家中在桐城世代更替,享受太平,还是不要随意挑起事端,否则,几代人的努力成果毁于一旦,诸位可就再没有如今闲暇游玩儿的心情了。”
“你吓唬谁呀?”
曹世珍站出来,跟自家兄长站在一起。
不知为何,见到程玉关在程琅身旁,她也想这么做。
“我不爱说虚的,也不是吓唬谁,而是好心提醒。”
说完,程玉关转身,看向堂兄,“走吧,三堂兄,不是要看风景吗?”
程琅听了,伸手请程玉关进白云观,等程玉关进去之后,又再次转身,“你们最好把我小妹的话听进去。”
最后提醒一句,程琅觉得自己仁至义尽,耸耸肩,便走进白云观,消失在众人面前。
一直等到程家护卫也都离开,曹世友和刘则明,董文平几个才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刚才在程家兄妹两个面前,话赶话说绝了,他们也不想在那兄妹二人面前弱了气势。
现在两个人离开,几人下意识互相对视。
“刘兄,程家有爵位在身,他家小姐傲气些也是正常,刚才那话,对贵女来说,好像确实有些不太妥当,不然,改天我出面,请程兄过来单独赔罪?你以后也要回京,有程兄这个朋友,总比树敌要好吧?”
这竟然是刚才梗着脖子放狠话的曹世友说的。
王勤在几人身后,毫无存在感,此时听着曹世友的话,顿时觉得三观摇摇欲坠。
原来往日那个风度翩翩佳公子,是这么务实俗气的一个人,王勤仿佛在短短几天,重新认识了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们”。
董文平前两日被程琅教训了一顿,正是口服心不服的时候,眼见几个起了口角,恨不得有人替自己出气,当下便反驳道,“曹兄此言差矣,刘兄是刘学正独子,邀请那程玉关一同春游,那是给她面子。是她非要小题大做,下了刘兄的面子,若说赔罪,该是程家跟刘兄赔罪才是。还有,程将军可没有亲兄弟,这种隔房的堂妹,说不定是泥腿子出身,也敢在刘兄面前端架子,这次要是轻易放过,你让刘兄以后回京,如何面对满城贵女?说不定那兄妹二人还会在京城谣传刘兄今日认怂之事。关乎男儿颜面,不能轻易低头。”
平日里憋不出文章的董文平,此时却长篇大论,句句说在刘则明的雷区。让刘则明本就黑的脸更加难看。
“王兄!”
刘则明突然记起王勤,他是众人里跟程家关系最近的一个。
“王兄可知,那程玉关是何出身?跟程琅是何亲戚?”
刘则明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还知道看人下菜碟。
这在以前,王勤只会实话实话,说出程家程琅尚且要听程玉关的,好尽量避免朋友之间的冲突。
但是经过这些日子,见识了几人变脸的本事之后,王勤突然有了某种恶念,他想让面前这些号称“机敏”之人,去撞一撞南墙,让他们知道,做人做事,还是要脚踏实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抖机灵,最终有失算的时候。
“程小姐就是程琅兄的堂妹,听说因为从小被父母抛弃,性子安静,不喜欢热闹,时常在程家石材铺后院儿待着,程兄十分维护这个小妹,有事儿都会自己代劳。”
王勤这般说到。
“原来是个孤女?!”
刘则明本来有些被压制的火气,又重新燃烧起来。
曹世珍也有些意外,“看她底气十足的模样,我还以为…”
曹世友这会儿也松了口气,“这也正常。女孩子被家中娇纵几年,总是免不了恃宠生娇,目中无人。”
董文平脸上也现出了一丝狰狞笑意,“既然如此,咱们…”
刘则明竖起折扇,打断董文平的话,“哎,人多嘴杂,从长计议。”
…
今日离桐城最近的一家分店,武陵府,突然传来消息,说是曲阳河道突然出现一伙水匪,将程家的货物给截走了,如今那批货下落不明,又马上到了交货的时候。
程玉关猛然听到这个消息,有些诧异。
“前儿说是有水匪在彭泽湖那里出没,怎么今儿又北上到武陵去了?”
荆州南部靠近交趾,水系繁杂,水路通畅,所以是个混乱之地,常有匪类出没,浑水摸鱼。
偶尔水匪胆大包天敢北上冒犯,通常都会被荆州水师驻军打的不敢露头。
这次突然出现在武陵,程玉关自然觉得惊奇,怎么会北上的如此之快,难道驻军都没有反应过来?
程琅却摆摆手,“无妨,不过几个无胆匪类罢了,带我带人前去,定然将这批货讨要回来,按时交货。咱们程家石材的名声,可不能被几个匪徒给耽误了。”
程琅接到消息,就急匆匆准备出发。
程玉关想了想,还是没有阻拦。
说是匪徒,顶天二三十号人,跟程家人的人手规模和武力相比,不值一提。而且程家在荆州多年,也不是第一次直面匪类,自然不怕。
“三堂兄小心,多带些人手和大船,别去跟那些亡命之徒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