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难受的时候,有人过来安慰,程玉关此时只觉得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她偷偷吸吸鼻子,止住要掉的眼泪,这会儿若是因为辛苦掉眼泪,也太丢脸了。
因此,程玉关半低着头,不让赵大哥看到自己的红眼圈儿,“谢赵大哥了,我知道了。”
赵成如今弱冠已过,比程玉关大了将近十岁,看着面前强装无事的程玉关,如何听不出她话音儿里带着鼻音?
不过他认识程玉关虽然时间短,却知道程玉关是个要强好面子的,也不拆穿,只指着一旁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帐,“那是殿下吩咐,给您搭的帐篷,热水就在里面,您一会儿过去就行。”
“嗯,我知道了,赵大哥。”
程玉关偷偷睁大眼睛,憋回泪意后,看着面前的赵成笑道。
赵成见程玉关脸上带笑,眼睛却是湿润的,只点点头,转身离开。
“大小姐,奴婢们赶了一天的路,乏的很,就不能伺候您了,我们得先回去歇着,免得明儿跟不上四皇子行军,耽误您回程。”
赵成刚离开,陈嬷嬷带着晴绿和车夫过来,阴阳怪气的说到。
她一身绸子衣裳,在马车里躺的一侧皱出了褶子,此时被晴绿扶着,扶着额头,一副难受的模样。
程玉关看了晴绿一眼,她不好意思的避开程玉关的目光。
明明说是给她带的丫头,此时却跟在嬷嬷身边伺候,程玉关也懒得多说,“你们随意。”
说完,程玉关用力控制双腿,不在陈嬷嬷几个面前露怯,回到刚才赵成大哥给她指的帐篷。
大腿肯定已经磨破皮了,她得回去洗漱上药,毕竟,明儿又是一整天。
“嬷嬷,咱们这般,是不是不太好,毕竟是大小姐…”
晴绿见程玉关僵硬的背影,有些不忍心的说到。
陈嬷嬷听见晴绿的话,手指头狠狠点在她额头,“你刚才没听大小姐说吗?她让我们随意。你就听大小姐的吧!等她逞能过了头儿,需要咱们得时候,那会儿咱们才有体面。想想昨儿大小姐受了惊,这口气不争出来,以后回府,有咱们好日子过吗?只有她坚持不下去,跟咱们服了软儿,她回府才不会好意思追究咱们。”
“可是…”晴绿不是从外边儿买的丫头,而是家生子,从小在父母面前长大,她生的颜色平平,父母也不指望她攀高枝儿,所以晴绿从小单纯,没那么多小心思。
此刻,她听陈嬷嬷这么说,觉得不对却无法反驳,只下意识听从安排。
又看了一眼大小姐的方向,晴绿才扶着躺了一天的陈嬷嬷回帐篷。
四皇子身份尊贵,行事周全,自然不会忽略他们几个。
那边儿,程玉关艰难的给自己上了药,吃了几口饭便躺下睡死了。
中军之处,一座大帐撑开,四皇子端坐上首,正看着桌案上的地图。他身边,甚至还有一瑞兽香炉,正袅袅燃着青烟。林荆赵成护卫左右。
半晌,赵成忍不住吐槽,“要说这程侯夫人,在京中向来有贤名,哪想到私底下,行事这般小气。先夫人的嫡女,她就派个嬷嬷过来嗟磨。程侯就不说了,她就不怕霍老将军将来见到,两家亲戚不成反成仇?”
程玉关晕马车十来天,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早已憔悴的不像样子,昨日又经过两重山匪惊吓,她那副强打精神的样子,今日又强撑着精神,跟了他们一路,那要强的模样,让久经沙场,心硬如铁的赵成都有些不忍心,在殿下面前吐槽道。
林荆听赵成这般说,想着今日陈嬷嬷几次下马车吃饭如厕,都有小丫头在身边服侍,又想着吃饭时,程玉关那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摇头,“知人知面不知心。往日里程侯一家,在京城也算是和睦美满,谁知道,背后还有这般隐情。听说当年先程侯夫人就不被侯爷所喜,在侯夫人去世不到一年便扶了如今的侯夫人,跟霍家闹得很不愉快,霍家镇守边关多年,如今回京,本来以为这是两家和好的信号,看样子,恐怕还有的闹。”
四皇子也将今日程家主仆看在眼里,此刻听两个手下隐隐偏向程玉关的话锋,忍不住摇头,“这个程家大小姐,也不是聪明的。她是主子,要下人服侍,天经地义。因为一时赌气,除了委屈自己,还有何用?那霍家,能将她扔在程家祖宅十几年,如今回京重新跟侯府联络,也不过是久在边关,想在京城多个助力罢了。程家大小姐,她的存在,重要,也不是那么重要。她若是能知情识趣,左右逢源,不愁没有好日子。可她还这么犟下去,程家霍家,恐怕对她,没多少耐心。”
听殿下这么说,赵成和林荆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凝重。
高门显贵,有的人含着金汤匙,被人娇纵。有的又凉薄的任其生死。说到底,都是利益罢了。
程玉关这性子,在侯府,还真说不好下场如何。
“霍家镇守边关,他家跟程侯府交好,恐怕陛下也不愿意看到吧?”
林荆沉吟道。
赵成却道,“到底是亲生,霍家程家不会太冷情吧?不若殿下提点程玉关几句,让她醒醒神?”
赵成话音刚落,引得四皇子和林荆一起侧目。
四皇子神色莫名,“你竟然也会怜香惜玉?”
林荆看着同伴,也是一副莫名神色。
赵成黑脸一红,连忙摆手,“殿下,您说什么呢?程家大小姐才几岁?卑职就是看她小小一个,爹不疼娘早逝,又这么要强,动了恻隐之心罢了。这孩子若是个小子,卑职倒好敲打敲打,偏她是个女孩子,身份这么尊贵,如今却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让人看着不忍心。”
见赵成局促,林荆也笑了,“你这个黑炭,没想到还听心软的。”
赵成嘀咕,“都是没爹没娘的。这世上,没娘就没了庇护,有爹,也成了后爹。”
听了赵成这般说,四皇子和林荆,也沉默下来。
第二日,程玉关再次上马,不知道是身体已经习惯,还是今天比昨天路程简单平缓了些,总之,程玉关觉得自己好像适应多了。
“前边儿有城镇,咱们今儿在驿站休息。”
“嗯,知道了,赵大哥。”
今儿一天,程玉关没有再一路咬牙,而是有了些精神,跟一起赶路的几人有了些交流。
说话最多的,就是这个面黑心慈的大哥赵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