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井人的号子声隐约传来,李易躺下呼呼睡。
毕构喝得略微迷糊,酒劲太大了。
躺着他睡不着,干脆坐起来,望望夜空,星星很亮,三月初二,此时天上没有月亮。
他扭头看身边的墙,另外三面的墙是帆布的帘子,用绳子绷好了。
第四面是一辆六轮大马车的车厢,他和李易分别睡在车的两边。
他想进车厢里看,李易不让他进,说看了还要消毒。
毕构头一次经历被连续拒绝的事情,吃饭热菜、问宫里的事不答、想确定蝗灾李易不留下任何话柄。
看车厢还不让看,更不用说睡觉进去睡。
哦,还有想继续喝酒,被拦住,不喝了。
毕构不知道,自己犯了和裴耀卿一样的毛病,想与李易比较。
裴耀卿是童子科,毕构是二十岁进士,六岁作文章,那可不是小学日记。
就这等才华,毕构感觉自己被欺负了。
喝酒闲聊,凡是他能说出来的李易皆能和,等他不说的时候,李易天南地北跟他扯。
关键李易还不抢话题的主导权,他说什么李易便顺着说,李易起个头,他再说,还是顺着他说。
聊天舒服,回头一想,舒服是因为与他聊天的人比他懂得多,一直配合着他。
越想越睡不下,毕构干脆下床,穿上衣服寻找着有灯光的地方走去。
两个挂在树上的灯笼下,他看到羽林飞骑在站岗。
一个人,手上拿着弓,箭尾搭在弦上,身子一动不动,只脑袋来回看。
有脚步声传来,到灯笼光的范围内,毕构看到是他带来的人,五个人,挑着灯笼巡逻。
巡逻的脚步声叫人听了心中安稳,毕构高兴了,看,自己带的人一样优秀。
他迎上去,五个人见到他,立即行礼:“府尹。”
“你等能想到帮着巡夜,好。”毕构夸。
五人中的副什长苦笑一下,老实说:“是羽林飞骑逼我们巡夜,这样他们能更好地休息。”
“他们还能命令你们?”毕构觉得羽林飞骑没资格下令。
“非是命令,赌斗,看我这脸,一下就被打懵了,他们力气大、速度快。”副什长指指自己的脸。
毕构仔细看,太阳穴和眼角的地方青了一片。
旁边的军士纷纷说。
“他们手下留情了,打到人的时候骨节换成了手掌的位置,不然要肿起个大包。”
“后来比弓弩,他们用的新弩,上弦快,而且力道大,关键是他们射得准。”
“掰手腕、做负重俯卧撑,我们都不行。”
“赌输了,只好分配一下,轮流巡视。”
毕构听了叹气:“人家是给你们用计,命令不了就赌。你们平日里怎么训练,他们又是如何训练?”
毕构懂了,自己带来的人被算计,还说不出什么,计不如人。
府兵如果能比羽林飞骑还厉害,陛下会找羽林飞骑当私军?
羽林飞骑本是优中选优,日常中吃的伙食与其他人也不同。
他摆下手,五个人继续巡逻。
他自己来到站岗的人面前,对方看他点点头,便不理会。
“你一个人站着,不怕被偷袭?至少要有两个人,一人出事,另一人示警。”毕构说。
站岗的军士犹豫一下,回道:“我是明哨。”
毕构立即看向周围,寻找暗哨,看一圈,没找到。
他放低声音:“人呢?”
对方又犹豫一下,抬头看灯笼。
毕构同样看,灯光亮,随即发现挂灯笼的树枝上有一个手的阴影出现在灯笼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