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稍微离谱了一点,但是有用。老婆婆啊啊地叫了两声,点着头:“好,你等一下。”
接着她转过身去,颤巍巍地走向厨房。一阵声响过后,老婆婆回来了,她将门打开,将自己那只攥紧了的皱皱巴巴的右手伸了出来: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最近我孙女一直喊饿,每晚要吃六碗米饭呢,家里的米实在是不够啦!”
说着,老婆婆示意陆书北将碗递过去,松开手,一撮白米从她的手心里漏出来。当最后一粒米落在了那破碗里以后,她将手缩回去,径直关上门。
“谢谢婆婆。”
……陆书北看着碗里那寥寥的一点米,叹口气。这还不够,而且,盛知微还没有借到米。
想到这里,陆书北回过头,想和他说什么,而这时候,陆书北有些错愕地发现,自己的身后是空空荡荡。
盛知微不见了。
好在没过多久,陆书北的目光又捕捉到了盛知微的背影。可能是因为刚才等得急了。不知何时,他已自己走到了右前方一户人家门前,正敲着门。
可惜的是这会儿家里似乎没人,盛知微已经敲了很多遍,并没有人回应。陆书北走到他身边,帮着叫了一声,然后对着他摇摇头:“换一家吧。“
可是盛知微却突然固执起来,他盯着那扇铁门,笃定地说:“不,有人的。”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一样,缓缓地,盛知微俯下了身子,将耳朵贴在那冰凉的铁门上,陆书北见他这样,就学着他的样子,也跟着把耳朵贴上去。
起初,陆书北的耳边只是有着无意义的嗡嗡的声音,但是过了一会儿之后,陆书北听到了别的动静。
咚,咚,很有规律的,一下一下的声音。
好像是用刀在案板上剁着什么,听这力气,像是在剁肉。
看来屋里是有人的。是家里正在做好吃的,所以不想招待这种上门来蹭东西的人吗?
但想起了那能吃六碗米饭的女孩,再想想此时听见的剁肉的声音以后,陆书北马上就联想到了什么。这里的住户,处处都透着古怪,他还是不要再去打扰这户人家了。
再看看盛知微,他也是一脸凝重的样子。虽说确定了里面有人,他也是不敢多呆了,直起身来去下一家。
陆书北苦笑着准备跟上他,而在站直了的那一瞬间里,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隔着那铁门,陆书北隐约感觉到有一道怨毒的目光正望着自己。
他极力地忽略这种令人不适的感觉,向前两步,站在了盛知微的身侧。
那户人家已经开门了,而且是一对热情的新婚夫妇。他们不仅借了米,还抓了一把红枣放在盛知微的碗里,这种热情让盛知微不好意思起来,耳朵又一次地红了。
这真是难得的和谐友爱的场面,但无意中陆书北向着这对夫妇的身后瞥去,依稀看见在他们家的客厅里,摆着一张石桌,四张石凳子。
家里又不是公园,谁会往屋里搁这种东西?
陆书北还想再看看,那对夫妇却已关了门陆书北还听见他们嘀咕说:“约的木匠怎么还没来?咱家的门早就该锯矮一半了。”
咣当。铁门彻底关上。陆书北愣愣地站在他们家门前,一股寒意从他的心底里蔓延开来。
令人弯腰才能进去的矮门,僵尸无法从里面或者从外面跳过去的矮门。
还有石桌石凳。
这样的屋子,不是给活人准备的。
陆书北想去叫盛知微,想叮咛他千万不要吃那些红枣,但下一刻,他发现盛知微又不见了。
这次陆书北的目光在这走廊里转悠了好几圈,始终没有找到盛知微。他不明白,难道这人是下楼了?
可要是这样,怎么一点下楼的声音都没有?
陆书北疑惑地转身走了几步,想着要不去楼道那里看看。而在这一瞬间里,一种直觉令他猛然回头。
他看见在盛知微出现在走廊的尽头处。盛知微穿着件白色的带帽子的卫衣,很好认,陆书北确认这就是他。
这时候的盛知微正拉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进去。
陆书北朝前走着,很快发现他拉开的不是住户的门,而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地方的门。
那里,好像就是被用来观落阴的屋子。
这一次,陆书北没有贸然地追上去。细细想来,从他在阴间遇见了盛知微开始,古怪的地方太多了,就好像,盛知微在一步一步地引导着他做什么。
……要不,用一下那个特殊的机制,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书北动了这种心思,但他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以后,觉得眼前这种场面自己还是能应付得来的。
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再用那个吧。
陆书北这么想着,警惕地端着自己的碗,打算去找下一户人家,而离谱的是,这时候他又看见盛知微了。
准确地说,是盛知微在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背,叫他的名字:
“陆书北,你怎么一直发呆啊?”
“啊?”陆书北茫然地转过脸去,看见盛知微也正茫然地看他。
盛知微问他:“刚才我叫你过去,你一直都不说话,就是站着发愣,没办法,我只好先去借米了。”
那么,陆书北刚才看见的是什么?
陆书北看着盛知微碗里的那些多出的米,想了想,把刚才自己看到的告诉了他。
陆书北原本以为盛知微会被吓到,结果盛知微很激动,他说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在冒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