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你说的对。”
唐樘的手指触碰到陆予行胸前的浴袍,轻巧地挑开一些,摸上他滚烫的肌肤。“那我们应该做什么?钟导让我们培养感情,你想让我怎么做?”
“以前和秦然一起演戏的时候,钟导也这样要求你俩培养感情吗?”
他的手指冰冷,不安分地拉开陆予行的衣襟,露出健壮的身体。
“手拿开。”
陆予行下颌咬得死紧,他捉住唐樘不安分的手,从他身上下去。他沉默着掀开被子,自己在床另一边躺下了。
唐樘张了张嘴,陆予行却翻了个身背对他。
“晚安。”
两人明明挤在一张单人床上,中间却犹如划了线似的,就算盖着一条被子,也能丝毫不触碰到。
唐樘叹了口气。他伸手将灯关了,在黑暗中淡淡说了句: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房间里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半晌,陆予行的声音沉闷地传来。“想说的太多,就不说了。”
唐樘皱了皱眉,悄悄往中间挪了一点儿。
两人隔得太远,凉风一阵阵往被子里钻。唐樘本来就容易手脚凉,他只好将身子微微蜷起一点,抱着双臂,慢慢积攒睡意。
陆予行却好像没注意这么多,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唐樘叹了口气,迷迷糊糊地也睡了过去。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唐樘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进入了睡眠。
黑暗中,陆予行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
“唐樘?”
他轻轻唤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看来是真的睡着了。确定了这一点,陆予行便伸长了手,轻柔地将人搂到怀里。
唐樘鼻子里传来细碎的哼唧声,他先是迷糊地给了陆予行一拳,而后自然地靠在陆予行怀里,不动了。
很久以前的某段时间,他们每晚都是这样睡的。唐樘睡着了,却还保持着以前的习惯。
“怎么身上还是这么凉?”陆予行的嘴唇贴在他耳边,他将身上的浴衣拉开了点儿,把唐樘冰冷的双手贴在自己皮肤上,“田胜瑜没有好好照顾你吗?”
他半睁着眼,借着窗外月光打量唐樘的眉眼,将他眼前的碎发挽到一旁。
陆予行认真地看着他,眼神隐忍而温柔。
他并不怕明早被唐樘看见这样一幕,他本就醒得唐樘早,若是实在没早起,他大可以说是唐樘自己睡着了往他怀里钻。
总之,掩盖的方法有很多种,他不在乎用哪一种。此刻,陆予行只想借着月光,将他藏了整整六年的真心从深处挖出来,放在着静谧的夜里好好透一口气。
从前唐樘是他的安眠药,镇定剂,现在也是。
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去,用颤抖的嘴唇,吻了吻唐樘的鼻尖,然后与他相拥而眠。
睡到半夜,陆予行却突然被一阵骚动惊醒了。
他本就睡眠浅,怀里的人身子猛地一抖,他便立刻醒了过来。
待他清醒了,才发现自己胸前湿润一片。
唐樘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眉头紧锁,眼角带泪。他仿佛是做了噩梦般,额上渗出了些汗。
“不要……不要开车!”他仿佛被梦魇住了一般,闭着眼,不断地自言自语,“陆哥,陆哥,我们不逃了,我们不逃了……减速!快减速!”
“——啊!”
他倏地尖叫一声,蹬了陆予行一脚,终于睁开了眼。
唐樘惊恐地看着陆予行,大张着嘴喘气,贴着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陆哥!”他看见陆予行,立刻捧住他的脸,痴痴地唤了几声,“陆哥,陆哥,我们还活着……”
陆予行从来没有在他眼中见过这样的恐惧,仿佛是一只被群狼追逐的幼鹿,在劫后余生时,依旧是心惊胆战的模样。
“别怕别怕,”他搂住还在大口喘气的唐樘,一下下给他顺气。“你只是做噩梦了。”
陆予行在心中默默回味着唐樘的梦话,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唐樘在他怀里平复许久,陆予行又拉开夜灯让他看周围的环境,他才渐渐回过神来。
半晌,唐樘推开他,疲惫地坐起身,喝了口水。
“抱歉……”他揉了揉太阳穴,整理好自己凌乱的睡衣,“最近总是做噩梦。”
陆予行倒是问得很直率:“是我不知道的那些事吗?”
唐樘拉扯衣领的手一顿,缓缓抬头,脸色有些白。“什么?”
“没什么。”陆予行摇摇头,背对他,躺回被子里。“睡吧,太晚了。”
窗外已经连风声也听不到了。
唐樘看着他的背,抬手用袖子擦了眼泪,拉灯,躺回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