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笔价格不菲的生意。柏知的眼睛亮了一下,梳得铮亮的头发在灯光下格外引人注目。
“您想调查什么人?”他有些好奇,“是哪位政治家?还是大明星?”
陆予行左手放在膝盖上,食指轻扣。
“不。”他只是犹豫了一瞬,而后从容地回答道:
“唐氏珠宝董事长的小儿子,叫唐樘。”
柏知挑眉,打量着对面的年轻男人,大概是将陆予行当成唐氏珠宝竞争公司的老总了。
“把能查到的一切都告诉我。”陆予行任由他打量,“家庭组成,童年经历,事无巨细。”
事务所的工作原则就是不打听客户的动机和个人身份,柏知作为负责人,也非常坚定的恪守了这一原则。
只要钱能到位,其他他都不关心。
“这可不是一笔小生意,先生。”他笑着说,“我觉得您应该先准备好十万定金,再准备二十万尾款。毕竟是大公司的少爷,我们查起来还是很费劲的。”
陆予行面不改色,“二十万我拿不出,但我有其他的东西可以跟贵公司交易。”
柏知笑容顿住,“什么?”
“我可以为贵公司提供五年娱乐行的动向。”陆予行嘴角微微上扬,礼貌地将自己的筹码摊开,“用这些和电视台、报社合作,能让贵公司赚不少吧?”
“你是狗仔?”柏知皱起眉,打量了一会儿后又改口,“传媒公司的员工?”
“这些与你无关。”
柏知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陆予行摊手,“可以先试试看,如果有误,再付款也不迟。”他眼神锐利,“当然,我得到的调查结果,也必须真实可靠。”
柏知不相信,追问道:“您应该先给出一个可靠的情报供我参考。”
陆予行看着他,食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
“……最近警方在调查的那家传媒公司,”他喃喃道,“经纪人漏税的事是真的。他的办公室里有保险箱,里面是所有证据。”
凑巧的是,这件案子新久也协助参与其中。柏知回想起自己上周溜进当事人办公室时,墙角确实立着一个防盗功能极强的保险箱。
他再抬眼看向陆予行的时候,仿佛在看下凡的财神爷。
陆予行稳稳坐在对面,不动声色。
他深知自己给出的条件是绝对诱人的,但他也懂得把握这个度。揭露公众人物私生活的事情他不屑做,但整个行业的动向他全部了然于心。谁的唱片发行、谁的电影上映,时代的洪流早已在他记忆中刻印过一次。
毕竟他曾经也陷进娱乐行这个大染缸里,是非黑白他看得很清楚。
两人谈妥,柏知留下自己的名片,将这尊不知道哪儿来的神佛送到了门口。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陆予行:“陆先生,您是做什么的?”
“新闻。”
陆予行回身瞥了他一眼,迈开长腿绕过路边的水坑,离开了。
中午,陆予行回家和父母吃饭,陆君雄对于儿子去报社实习的选择十分满意。饭桌上,他感叹自己的儿子终于成熟稳重,不再对演艺行业抱着幻想。
而双手摸过无数次金奖杯的陆予行坐在他对面,听着父亲说“娱乐行熬不出头”之类的话,默默点头。
他昨晚一整夜失眠,吃完午饭便有些头疼眩晕,异常的困倦感随之而来。
崔玉琴和陆君雄都是经验丰富的医生,陆予行怕他们看出异常,坐了一会儿便匆匆离开,去报社办事。
就这样如同齿轮般不停运作了一整个白天,在剧院进场的时候,陆予行脚下已经有些飘忽。
周日的演出同前一天一样火爆,观众们从两侧狭窄的入口处涌进去,所有人都被裹挟在洪流里,只能跟着人群进进退退。
检票的工作人员不断地重复安全事项,陆予行却一句也听不见。
他的耳朵里像是爬进了好多蝉,刺耳的鸣叫一刻不停,让他觉得头痛。跟着人群走了一会儿,陆予行找到后排靠左的位置,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环境太过嘈杂。闭上眼,陆予行的脑海中浮现出可怕的场景。
他站在港城某个繁华街头,被粉丝和路人围得水泄不通,保安警告的声音在两侧响起,无数闪光灯却在夜晚乍现眼前,刺目不已。
剧场昏暗的灯光下,陆予行的额角冒出冷汗,面色有些发白。
正这时,一个戴着黑色一次性口罩的中年男人走到他旁边,有些惊讶地拍了下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