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缩着脑袋站了出来:“我、我不该……”
“大声一点。”颜楚音嫌弃这人声音太小,“前面吵架的时候不是声音很大的吗?我要是来得晚一点,你都冲到最前面和人打起来了。这会儿没力气了?”
这人默默地把自己为了方便打架而掀起来捆在腰间的衣摆解开放下,然后大声地说:“我不该……我不该话还没说明白就不耐烦地冲上去和他们干了。”
沈昱那些人虽然走得远了一点,但还没有完全离开蹴鞠场。蔡柏几个是想走的,但沈昱还惦记着颜楚音呢。而沈昱不走,蔡柏几个便只能跟着傻站着。
风里送来了纨绔们检讨的声音。
蔡柏几个俱是一愣。在他们固有认知里,国子监的纨绔都是一群眼高于顶的家伙,下巴都恨不得翘到天上去,很是讨厌。在这群纨绔的眼中,他们是不可能有错的,错的都是旁人,都是下人。没想到此时在新乐侯的监督下,他们竟然像模像样地自省起来了。蔡柏心中根深蒂固的偏见就这么消弭了一部分。
不过……
新乐侯瞧着好严厉啊!那扇子打在身上,是真舍得力气!
蔡柏几人顿时觉出沈昱的好来了。沈昱只是认真地与他们讲道理。而国子监那边认真自省了,他们太学岂能落后?便一排站好,主动背起了圣人之言。
头一个背的就是蔡柏说过的那句。之后是,夫民别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又有,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又有,无稽之言勿听,弗询之谋勿庸。
他们都是勤于读书的,背书的时候习惯了挺胸抬头、声音洪亮,背得十分整齐。当这样响亮整齐的背书声传到了国子监纨绔那边去,纨绔们都惊呆了。
本来以为新乐侯已经够凶的了,没想到沈昱更甚!
沈昱竟然罚他们背书啊!
“还是新乐对我们好。”荣王孙子冲着颜楚音表忠心说,“打我便是疼我呢,打了才能叫我上心。”千万别叫我背书,什么论语什么尚书的,都放过我啊!
有了对比,纨绔们自省的时候就更用心了。他们唯恐自己做得不好,回头新乐不满意了,学了沈昱那个凶残办法……新乐你可千万不要跟着沈昱学啊!
而纨绔们检讨得用心,当声音传到这边来,蔡柏这些人背书的时候也就更卖力气了。沈昱多好啊,他们今日做错了事,沈昱心里只怕是和新乐侯一样生气的,但沈昱一直顾着他们的面子,连重话都没说……他们不能叫沈昱失望。
过了好久,久到颜楚音派出去报案的一个侍卫都回来了,衙门里的衙役问了骗子长相,把此人记录在案,说会尽快查清此事,两边的检讨才告一段落。
颜楚音打开扇子,发现没坏,大摇大摆地走到沈昱面前,先帮沈昱扇了两下风,然后把扇子合拢插回了原处。插的时候没注意,戳了沈昱的腰好几下。
沈昱下意识按了下腰。痒!
荣王孙子自诩是个知错就改的。再加上他觉得蔡柏几人背了这么久的书,比他倒霉多了。你倒霉,我就高兴了。荣王孙子主动迎上去,很是大方地对蔡柏说:“今日多有得罪……这样,我在酒楼摆两桌,算是给你们几个赔礼了。”
颜楚音见着这一幕,很是得意地用手肘撞了沈昱一下。
沈昱竖起大拇指夸:“名师出高徒。”
被荣王孙子同情着的蔡柏心里正同情着荣王孙子。好歹是王爷家里受宠的小辈呢,结果被新乐侯教训得那么惨……当然,新乐侯教训得对啊!太对了!
蔡柏说:“今日我们也做得不对,哪能叫你们破费……”
“哎呀,什么都别说了。走走走,我请客!”
“这不行啊……”
荣王孙子勾着蔡柏的肩膀就往前走,而蔡柏稍有挣扎。
逃过一劫的吕小吏用袖子擦着额头的冷汗,远远瞧见了这一幕,心道:还挣扎什么啊,你们两边的老大共吃一串油炸豆腐串,你们在一桌吃饭过分吗?
一点都不过分!
都相亲相爱去吧!相亲相爱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