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十四年后,许多事已然进入了正轨,正如魏婧薇将后宫之权尽揽手中,皇太后想尽法子都不能将其夺回.
一是皇上对她没有从前的耐心了,心里大概是没有对她的母子情了,二是魏婧薇执掌后宫宫务又不是一辈子的事了,都说熟能生巧,宫权一经到手怎么可能会有还回去的时候。
当然,如魏婧薇期待的那样,福全在这一年里不光得到皇上更多的重视,就连朝廷的臣子都不约而同将大阿哥当成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了——如果接下来皇上膝下的子嗣不多,且出生的阿哥比不过大阿哥的话。
目前皇上膝下只有三个阿哥和一个公主,其中三阿哥是被毁了容貌的模样,而四阿哥身子弱,惯来不讨皇上喜欢,朝中大臣能选的皇子阿哥也只能是福全一人。
实际上大阿哥的身份是一等一的好选择,且不说在皇上仅有的三个阿哥中,就数大阿哥的继位可能最大,出身更是顶好的——生母是皇贵妃,在中宫之位暂缺的情形下,属实际上的后宫之主。
相比之下,三阿哥固然身子康健,四阿哥固然养得住,可一个早早地就被毁了容貌,不可能会登上皇位,而四阿哥身子则是太弱了,至今为止,四阿哥因娘胎里带来的体虚之症,不知传了多少次太医。每每都是命悬一线,靠着老天爷给的运气硬生生活了下来。
因而这情形是极为明晰了,况且三阿哥生母和四阿哥生母都是福晋位,只是宫里面的一个庶妃罢了,着实是没什么可提的。
福全受到前朝臣子的关注,魏婧薇只管让他好好注意,别乱听一些人说的话,只管顾好自己的功课就是,他才六岁模样,用不着理会那么多事,专心同皇上培养父子亲情就行。
而且皇上这才刚刚独揽大权,皇太后不能继续给皇上添堵,没了前面招仇恨的人,没必要让福全过度表现招惹皇上注目。
还是等福全再长几年再说。
事实上也的确如魏婧薇想的一样,顺治自觉没有比现在更舒坦的日子了,后宫辅佐有爱妃,前朝权力慢慢回拢,他头一次感受到权力在手没有制衡的美好滋味,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至于爱妃与他的心心相印,更是让他为之动容了。
日日都是如此,只是这天就显得有些意外了。
正当他回了乾清宫处理奏折时,慈宁宫传来旁的动静了,“你是说,皇太后要将四阿哥养在身下?”
顺治不解道,他是知道他这个儿子的,在娘胎里差点就被憋死,身子那般弱,皇额娘岂能放心养。
“确实如此,万岁爷,皇太后说是每每见到四阿哥便让她觉得舒心的很,特地让奴才来问万岁爷可否将四阿哥养在身下,就当是全了万岁爷平时不能陪伴在皇太后身边的遗憾。”
太监说着说着便低下头了,这是他惯来的经验,皇上和皇太后因为一点小事彼此争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能缩小存在感就行。
顺治听着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依皇额娘的性子居然也会有看重满人妃子所出的阿哥的一天,而且董氏现在还是汉人的身份,真是不可思议极了。
更别说皇额娘的口风太过小心翼翼了,他虽然对皇额娘已是失望之极,可让一个不受他重视且不是长寿之相的阿哥前去替他尽孝,他又不是不会同意。
顺治面上沉思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朕去看看,想来皇额娘这阵子精神好上许多了,朕作为儿子又怎能不表以关心。”
无论皇额娘想打什么主意,他前去一探究竟不就行了吗。
“是,皇上。”太监应声道,“起驾慈宁宫!”
……
在皇上这般想法下,慈宁宫很快就迎来了一位贵客,皇太后面色不太好道:“皇上,你就这般不放心哀家抚养小四吗?”
“还是说,你这宫里的阿哥都珍贵无比,哀家连碰都碰不得?”
顺治皮笑肉不笑道:“皇额娘,这哪里的话,您要是想抚养四阿哥,那就是他的荣幸,能替儿子在皇额娘膝下尽孝,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那不就行了。”皇太后的脸色比方才更难看,“既然皇上已经来看过哀家了,那哀家就不烦皇上忙政事了。”
赶客之意很是清楚。
顺治仔细看了一遍周围人的脸色,心里虽然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可也说不出一个由来,只能告诉自己皇额娘这是想清楚了,便暂且放下心来,缓步离了慈宁宫。
等皇上离开以后,皇太后显然松了一口气,心道她这个儿子真是不容小觑了,“周嬷嬷。”
“是,太后娘娘,四阿哥已经被奴才抱过来了。”周嬷嬷回话道,她是皇太后身边信赖的心腹奴才,在皇贵妃收拢权力后还能留在皇太后身边,可见其能耐的地方。
“那就好。”皇太后眉头微展,面上的神色还是不大好看,自从她被夺权以后,她这个儿子就时不时出现在她面前,呵,以前都没有这般积极的,现在表演给谁看啊,还是说已经将她防到这个地步了?
“有时候哀家还真是恨极了皇贵妃,将哀家好好的一个儿子弄成如今的不孝模样!”不孝不悌,简直成了混账!
正当她恨得牙痒痒的时候,身边的奴才突然神色焦急喊起来。
“不好了,皇太后,四阿哥身子又出毛病了。”
“叫什么叫,还不快将太医唤来!”
这都还没松一口气呢,转眼四阿哥就出事了,皇太后面上一阵难看之色,心里一阵怀疑,她是不是不应该将四阿哥抱养在身下,但再多的自我怀疑都抵不过心中的那股信念——她一定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
自从掌握后宫之权后,她还未曾经历过这般屈辱。
太医匆匆忙忙赶到慈宁宫,不过却不是为了皇太后的身子,而是为了皇太后抚养在身边的四阿哥,一经诊脉,他还是那副老话,“太后娘娘,四阿哥身子发热,好在不是很严重,您等奴才给四阿哥煎几剂药即可。”
言下之意就是算不得什么大病情,左右四阿哥因身子弱屡屡发热的情形并不少见。
皇太后点了点头,“那就交由太医了。”
说罢,看着又不住咳嗽起来的四阿哥,眉头直皱,董氏当初就是亏了阴德才生下这么一个体弱的阿哥,派不上一丝用场!
如果不是这宫里的阿哥仅仅就三人,身子康健的三阿哥被毁了容貌,她选无可选,这四阿哥永远都别想被她选中,出身这般不堪,当不得大用。
等到太医退下后,四阿哥喝了药沉沉睡去,皇太后开始打听这后宫的消息了。
“太后娘娘,奴才还是没能从皇贵妃手中找出一丝破绽。”嬷嬷摇了摇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这皇贵妃是头一回掌管后宫之权,但胆大心细,丝毫看不出能钻空子的地方,她仔细观察了好多时日,都是没了法子。
“真是奇了怪了。”皇太后惹不住直皱眉头,她跟随清军入关以来,不说在后宫宫务上费了多少心思才上上下下打点好,偏生这董鄂氏就能耐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