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在比较繁华的闹市区,九点钟,很多都市青年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豪车在他面前停下时,洛昔就已经有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加上司机邀请他上车的时候没有刻意压低嗓音,一时间,几乎大部分路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们身上。
不少人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拍起了小视频。
司机依旧是那副恭敬有礼的模样,维持着邀请的姿势等他上车。
因为紧张,或许还有尴尬,青年背脊绷得笔直,脚像生根一样扎在原地,根本迈不开步子。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花了足足好几十秒,洛昔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好意思,请问您口中的主人是?”
他确定自己家三代以内都没有能开得起以千万为单位豪车的富贵亲戚,更不存在那种膝下无子,罹患绝症,却发现自己还有个远方侄子的富豪叔伯。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个不管有多令人难以置信,都是事实。
洛昔开始后悔因为一时心软,主动发信息向谢初霁求和。
“您见到他就会知道了。”司机依旧恭恭敬敬,“晚宴即将开始,请您随我来。”
怀着他今天就要看看谢初霁到底还有惊喜是他不知道的想法,洛昔突然就有了使不完的力气。
青年深深吸了口气,雄赳赳气昂昂,迅速钻进在路边等待的豪车,“那走吧,带我去见他。”
谢初霁最好在见到他的第一秒就解释原因,然后就昨天撒谎的事向他道歉。
否则他真的会连夜喊司机搬家。
因为生气的缘故,青年一路上没有和司机有任何交流,车内气氛沉默,手机被放在一旁,屏幕始终没有再度亮起过。
汽车行驶了很长时间,窗外风景和地标逐渐陌生,平稳地上了山道上。
冷静下来之后,洛昔还是有点生气。
不过他已经能保证等会见到谢初霁的时候不会冲他发脾气了。
越是面对亲密的人,就越难控制情绪,但负面情绪不仅是会划伤自己的匕首,也是会刺伤他人的利刃。
图一时之快,不仅会让自己陷入内疚,还可能会伤害到喜欢的人。
他很喜欢谢初霁,不想谢初霁因为自己受伤。
最终,车停在了山顶一座古堡前。
灯火通明,大门敞开,似乎在专程等待他的到来。
不等司机行动,洛昔就自己主动拉开车门下了车。
“谢谢您特地送我过来。”他回过头,想要道谢,却发现司机和车都已不见踪影。
青年只好独自走进古堡。
这里与宴会与热闹半点都沾不上边。
他在幢幢烛光的指引下,穿过长长的走廊,脚步声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最终停在一扇半掩的门前。
门内传来温柔悠扬的古典,是很舒缓的调子。
谢初霁应该在里面。
洛昔伸出手,已经预演好了见面后的场景,却在推门时猛地滞住动作。
——绝对没有临阵脱逃的意思。
——只是他突然想起来今天穿的是那件口袋上方印了一头卡通小老虎的白衬衫,可爱有余,优雅不足。
也许,大概,可能,把那只老虎消除掉,他的打扮会稍微贴合宴会一点?
他记得之前经过走廊的时候,有看见作为摆设的花瓶里插了鲜花。
他决定回去拿折一枝花嵌进口袋,遮挡一下以示尊重。
还没来得及转身,有谁的呼吸声洒在头顶上。
在此之前,洛昔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或是其它动静。
站在身后的人也伸出手,刚好和他按门上的手叠在一起。
青年有瞬间的僵硬,随即又迅速放松下来。
他认出来站在身后的是谢初霁。
“你应该提前发消息提醒我,让我去换件衣服什么的。”洛昔小声嘟囔了一句,下意识偏过头去看他,试图缓解自己的尴尬,“现在这样有点奇怪。”
他感觉自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完全被带进了谢初霁的节奏,根本没办法按照原计划行动。
站在身后的人没有回答,而是握着他的手,推开了门,同时也打断了他下意识的动作。
门内是个巨大的舞池。
来宾都在跳舞,女士们穿着维多利亚风格的宫廷连衣裙,仪态自然,挽着男伴的手,裙摆花一样绽放。
没有人发现门被推开了,也没有任何打量或是好奇的目光落到他们身上。
可洛昔反而更加紧张。
“初霁,我不会跳舞。”青年压低声音,窘迫道。
大学体育课上他确实选修过交际舞,但时间过去太久,一些具体的细节早就遗忘了。
谢初霁轻轻将他往前推了推,“没关系,我可以跳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