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韩传军的大部队跟得紧,后面已到张北。明日便能抵达北山。”
雨下着,阚玉凤又擦了擦脸。
他年轻英俊,二十六七的年龄,剑眉入鬓,面如冠玉。曾是多少甘州闺中女儿仰慕的少年英雄。
如今在这灌木中的泥泞地里,雨打湿了他的铠甲,脸上都是刚才抬手擦拭留下的泥污,半分飒爽的样子也没有。黑暗中那些雨水的光亮,映衬在他的眼中,倒影出清冷的波光。
寒冷中,他不觉得苦,点燃了一个暗火折子,在昏暗的光亮里照着舆图对萧绛小声道:“张北到北山不过四十多里地,一天脚程。明日韩传军带队伍而来,没得到田允恩部队的接应,怎么也说不过去……”
“你说得对。”萧绛点点头,“韩传军是个多疑的人,一旦他察觉出田允恩入北山情况不对,便会直接改道万全,从万全右卫入关。那么……我们就错过了斩杀韩传军的良机了。把舆图收了吧,北疆地域,哪里有不记得的地方。”
阚玉凤应了一声,灭了火折子。
于是山顶周遭都黑了。
只有山下朦胧的“火龙”还在蜿蜒。
“今日这个气候这个时辰,田允恩的部队过不了北山。”萧绛道,“他不得不在前面陈家坪附近扎营,待明日雨小后再继续赶路。如果我们今晚不杀田允恩,明日他的先锋部队就要跟韩传军大部队汇合……除非有办法诱敌深入。”
“肃王思虑周全,已经安排了谢道长带了五百余人在陈家坪等着田允恩,田允恩一定会追击。”阚玉凤道,“他的队伍在山路上蜿蜒,会被拉得很长。只要田允恩冒头,我们便斩断田允恩部队前后联系,让消息无法流通。韩传军误以为北山安全,加急入山……”
“那时候我们就将韩传军主力部队在北山扎扎实实的包上饺子,煮熟了一锅端!”
*
天黑,长期的大雨让北山坡道屡有滑坡,为了让战马行进,众多士兵伐木垫路,行进极为缓慢。
时间每往前行进一刻,天色便暗上一份。
酉时已过。
段宝斋内心不详的预感浓烈。
他从狭窄的山路上骑马挤过去,在队伍中段找到了躺在二人抬的躺椅上的田允恩。
“田将军,时辰不早了,离出山还有一阵子,将士们如何安排,还请示下。”
躺椅上有席棚遮挡风雨,田允恩身上尚算干爽,盖着狐裘还在瑟瑟发抖,这山路让他苦不堪言,如今听见段宝斋来询问,更是没好气的说:“你怎么想?”
“前年就是陈家坪,北山里唯一一个坪坝,不如修整歇息,明日雨小些再走。”
这次田允恩终于不再冷嘲热讽,他颤抖了半天,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前面一阵骚动,有斥候飞奔而来报:“陈家坪处发现谢太初,带五百人。前锋交战,力挫谢太初,谢太初人马已往开平卫方向而去。”
田允恩精神一振:“还等什么!这还要问我吗?乘胜追击啊!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