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常月斜斜睨他一眼。
霍燃便继续,“小心有毒。”
灵植中不乏有药性微毒的,需得谨慎触碰。
席常月对药理虽没什么了解,却也略懂一二,不至于是个药盲,在听到霍燃出声的一瞬间,下意识回,“能有你毒?”
话音一落,霍燃的脸色僵住了。
席常月眼睫上下轻扫,也是一阵无言,“……”
他好像。
不小心。
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席常月眸光转了一圈,又觉得说完后心气儿突然也顺了些。
恰在这时,轻笑声自耳畔响起,几乎低不可闻。
席常月扭头。
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人。
霍燃也注意到了来人,许是因为方才被看了笑话,他神色沉沉撇向后者,没有把自己另一面对准席常月展露,而是于来人眼前恢复在面对其他弟子时的威严姿态,将大师兄的架子摆开,“你那边处理好了?”
然对方却并未回应他。
席常月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雅矜贵的俊美脸庞,那人也正看向他,微垂着眼同席常月四目相对,浅色的眸子透着些凉薄与淡漠,和他清贵的气质倒是极为相符。
看到是他,席常月忽然有点不确定方才的笑究竟是他发出来的、还是自己幻听。
霍燃忽地再度出言,声音愈沉,“谦泽。”
谦泽,苏奕辙。
也便是淮言仙尊座下二弟子。
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脾性,霍燃语气毫不客气,“回去做事。”
苏奕辙终于淡淡扫了他一眼,似答应。
只是在他转身离去前,席常月闻见身后传来二师兄冷淡的声音,“小六儿,怎不唤我?”
往日的席常月是整个紫凌峰、甚至天启宗中最为克己守礼的,见到几位师兄也都是恭敬有加,岂会如眼下这般,见到人也一声不吭。
席常月在听见苏奕辙的话时,冷笑声险些滑出口中,半晌终是止了下去,而苏奕辙也早已走出几步,像是方才不过随口一提。
霍燃摆手,似还对苏奕辙刚刚的爱搭不理有所不满,淡声道:“小六儿不必理他。”
在说出‘小六儿’三字时仍是温和了语调。
席常月没理他,反是叫住了苏奕辙,“二师兄。”
鸦青色的背影止步,锦袍华美,衣摆袖口皆绘着青竹、以银色丝线为缀,行走间自有光华流转,随着他停下的动作,衣摆微微晃动,有银芒划过。
苏奕辙转过身来,看他。
席常月牵了牵嘴角,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唇边一闪即逝的凉薄,接着,他用不高不低的声音提醒一句,“你腰间的束带歪了。”
在场的皆是修行之人,虽修为有高有低、但席常月的这番话却是能够清晰听到。
下一秒,忙活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停下,看向了某个方位。
苏奕辙垂首。
碧玉的束带略微倾斜,因是方才归整灵植时勾到导致,他抬了抬眼,“多谢小、”
一句‘多谢小六儿提醒’还未说完,席常月的声音继续传来。
“有点丑。”
……
不知是怎么传开的,自下山历练的弟子回宗后,天启宗就流传出淮言仙尊座下六弟子、也就是往常一些内门及外门弟子最熟悉的六师兄与其二师兄起了龃龉。
有人好奇问起,然知晓内幕的弟子纷纷对此讳莫如深。
如此,此事传得愈发广,最终演变成——“听说了吗,六师兄和二师兄打起来了!”
席常月得知这一消息还是从裴青口中听到的,淮言仙尊和鼎钰仙尊论道尚未结束,他也得以继续留在天启宗。
“哈哈哈,你那日到底怎么他了?”
两个人有没有打起来他是知道的,但当时裴青光顾着和白陌连聊天,竟对当日两人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席常月不想同他多说,当日他不过是气不过当众提醒了苏奕辙一句,事后如何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裴青怎么会放过他,还在一旁喋喋不休,“阿月你快说,快说啊。”
席常月被他烦得头疼,“你什么时候被苍蝇精附体了?”
他刚把话说完,外间便传来霍燃的声音。
“小六儿,师尊刚刚论道结束,唤我们师兄弟几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