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茯桑终于露出笑容,神女的血果然效果不一般,不止让这些恶灵融合得更好,提高它们个体的攻击水平,还能压抑主体的沼气,让李恪巳能够像个隐形人,在遍布检测球的主城大道上行走。
她在人群里埋了一颗炸弹,可谁都发现不了,这是让她感到兴奋的根本原因。
“小贱畜,要努力活下去知道吗。”郁茯桑扯住李恪巳的头发,将他的头颅用力向后拽,冷声在他耳边警告,,“要是像之前那个一样不争气,我一定让你死得比他还痛苦。”
……
“睡吗。”
“不睡。”颜钰刚洗完澡回来,身上还散着雾气。
殷北卿耸耸鼻子,确认她身上再没有那讨人厌的味道,才走过去,将她抱起,放到桌子前。
她知道,颜钰要是不睡,肯定是要看书。
最近她把所有的课都请了假,唯独只上蔺鹤归的御术课,从凌晨到傍晚,就算回来了,也总在书桌前待很深夜,学得尤其认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拉去拯救世界。
不过听蔺鹤归的话,她最近御术确实进步得很大,这些辛苦都不是白费功夫。
“明天,有信心吗。”殷北卿话指那张完全不是颜钰风格的决战书。
“为什么没有。”在这件事上,颜钰没想过第二个可能。
因为她对李恪巳足够了解。
“嗯。”殷北卿今晚显得尤其温顺,听完颜钰的回答之后,低头将脸埋入她的颈窝,深深吸气,“我喜欢你这个样子。”
颜钰睫毛颤动,捏着书页的手用上了力,青白的骨节透露几分她少有不镇定。
“你不困?”快去睡吧。
“不困。”
脖侧的肉被牙齿衔起,那人将它咬住之后开始耐心地轻磨,口中的话有些模糊的暧昧,“我最近听话吗。”
天台的谈话之后,殷北卿变了很多,即便颜钰十分不想用这个词去形容她。
但她好像确实“乖巧”了。
只是颜钰也很清楚,这样的状态殷北卿保持不了多久,这是一种压抑,而不是改变。
若吊在眼前的那口肉不见了,饿狼的利爪随时准备好下一次的捕猎,彼时它只会更加疯狂和饥饿。
“嗯。”颜钰轻偏过头,将自己脖子拯救出来,“疼的,别弄了。”
殷北卿对她的脖子简直情有独钟,难道是因为她之前用发钗威胁过她,所以才潜移默化产生了这个执念?
“抱歉。”
道歉来得很快,却没有多少诚意,说话的人眼里带着被纵容的愉悦,她低下头,将刚才折磨过的肌肤重新含住,这次并非是用牙齿,只是用唇轻轻地吮吸,像是打过一巴掌之后安抚性的抚摸。
她做出了一些妥协,就代表着能从颜钰这得到更多。
目前来看,这似乎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情绪是最难控制的东西,她无时无刻不游处在忍耐的极限,可偶尔,她也学会了享受这种隐忍的乐趣。
吮吸过后的肌肤,会留下一个漂亮的红色印记,如同雪白画布上绽开的红梅,她很喜欢。
这像是一种标记,占有欲的实体化。
她的心愿,一如既往的是让纯白的莲花染上污泥,但这污泥,只能是她的气味。
一朵,又一朵,混合她唇舌灼热的温度,红梅在画布上铺开。
颜钰牙齿咬住颤抖的唇,眉难耐地纠结在一块,啄吻的声音就贴在耳边异常地清晰,酥麻的电流蛮不讲理地在身体里乱窜,她完全没了看书的心思,受不住地低下头将自己的表情埋藏在手臂内,呼吸很快失去原本的频率。
她原本可以将人推开,可手却发软,提不起力气。
好像不只是殷北卿,那天之后,她也变了,又或者是在那之前,她自己也没发觉的某个时间段。
只是一句“我听话了”,就让她在这些过火的接触面前,不能再能坚定地拒绝。
“这样呢,好些了吗。”殷北卿语调慵懒,有种刚刚进食过的餍足。
哪里会好。
颜钰知道她心里有数,分明就是故意扰她清静。
她抬起手,摸到脖子上的痕迹,一点点摸过那些崎岖不平的牙印,募地将好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将指尖收回来。
她真的只是单纯的因为殷北卿妥协了一部分,所以跟着妥协么。
放在桌上的手,忍不住握成了拳。
她在心里轻声地质问自己。
颜钰,你到底在想什么。
……
周五,獗狩馆
颜钰要和李恪巳决斗的事已经传遍大街小巷,前来观看的人络绎不绝,能容纳一万人的馆场,也挤得水泄不通。
场地是个椭圆形,观众席的位置从后向前由高到低,像个凹进去的大碗,在中央有一座三十多米高的铜像,人身凤翅,头微微低着,两翅却向斜后方蓄落落展开,雕塑脸部的表情宁静,仿佛一位在此稍作休息的天女。
凤凰,是所有人心中的最强兽魂,是初阶女皇以及最高权力的象征,所以这座主城最大的斗兽场,专门花高价请人设计了这座雕像。
“她”的双目低垂,落在馆场内,似乎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脱她的掌控。
带着自信笑容的李恪巳背着手站在中心,等待颜钰的到来。
他能够感受到身体里的快要将皮肤撑破的力量,兴奋的劲头让他需要抿住嘴巴才不笑出声来。
只要他今天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就相当于一步登基,神女的位置非他莫属。
他还得感谢颜钰,把这么好的机会送给自己。
一个重伤未愈的瘸子,拿什么和吸收了无数恶灵力量的他比。
不就是神女血吗,他也有!
“怎么还不来。”他不耐烦地抖抖腿,可这时忽然一阵风飘过,让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天空中落下无数黑色的花瓣,末端薄而尖,花瓣是不透光的黑色,轻飘飘的,下落速度很慢。
这些花瓣包围着他翩翩飞舞,原本看着还挺有意境的一副场面,随着它们突然之间的加速,墨黑的雾气呼出,而立刻转变画风。
熟悉的沼气臭味让李恪巳下意识想要呕吐,他需要狠狠咬着牙,以难看的表情才能勉强忍住不在人前出丑。
不,这不是沼气。
不然身体里的怪物们早就冲出来狂欢了。
“颜钰,是不是你!”李恪巳大喊大叫起来,“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现身,难道你怕了?”
空旷的四周,除了他自己的回声,无人回答。
风却一缕一缕吹得更凶,呼啸着卷起原本落在地上的花瓣,在李恪巳脚底下形成一个漩涡,汹涌着要张开大口将他吞下。
随着快速旋转的气流,那些黑色雾气也跟着散到了观众席,熟悉的气味让所有人脑海中的警报拉响,有人坐不住了想要站起来,却很快被人摁下。
“还没开始打呢,走什么。”
“那黑不隆冬的是什么东西,别又是什么恶灵袭击事件吧。”
主城的人民,对恶灵相关的东西总是格外敏感,她们的防范意识十分强。
“不会,怎么可能,真的有恶灵,警报早就响了。”
可说时迟那时快,这人话刚说完没多久,刺耳的警报声在主城上空响起。
“呲——呲——”
“恶灵!恶灵入侵了!”
“还看什么比赛啊,跑啊!”
“等等,你们等等……”观众席后排,一名年轻的女人颤抖着手指指着下方,眼神带着不可置信,“看、看他!”
有人被她提醒着向下看去,也有其他的人其实早先一步就发现了,毕竟那个方向原本就是视线的中心。
为人所注视着的李恪巳,自己却浑然不觉有任何不对劲,他转转头,发现大家的目光比刚才更聚集了,死死盯在他身上像一把把锋利的尖锥。
这些目光并非是崇拜和仰慕,而是厌恶和恐惧。
“嘎哧……嘎哧……”不易察觉的响动自他身后传来。
李恪巳突然有种浑身发毛的感觉,他一点点转过头,刷地对上一张直冲自己脸面的巨口,这嘴巴散发着恶臭,伸出的舌头有半米长,牙齿密而细不断咬合发出那诡异的“嘎哧”声。
他慌乱,却不是因为这恐怖的恶灵,他见过这东西,因为它的载体便是自己。
那嘴摇头晃脑地在空中游荡,末端连着一根长长的触手,触手的连接点就长在他的背心处。
令人恐惧的是,冒出的并不只是这一只长牙触手,它们相互纠缠在一起,如同变异了章鱼腿一般,向人们展示自己扭曲的身体。
“怎么可能!”
他明明都压制住了啊,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冒出来了!
神女血,神女血不管用吗!
他闭眼结起手印,意念去感应身体里的那股气息,好不容易在身体的某处找到它,却发现它好像滑手的鱼,怎么捉都捉不住,像是自己突然有了意识一般,驱赶着那些藏在他身体里的恶灵珠,不断显行。
“该死……该死!不许看!把眼睛都闭上!”李恪巳用手臂扯住那些触手,却反而被咬了一口,他又急又气,心想这会不会是郁茯桑一时兴起的捉弄,目光着急地在观众席寻找。
郁茯桑确实坐在那,只是她的表情也并不好看,她周围的气压很低,总是露着或轻挑或嘲讽笑意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目光不定于一处,似乎也在寻找某个人的身影。
混乱中根本没人注意到,那座天女雕塑的头顶上坐着一个人,她身子放松地倚在轮椅上,右手轻抬在半空,时而食指向上时而掌心下压,像是隔空玩弄着一只提线木偶。
“还不到崩溃的时候,戏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