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思钰心脏膨胀,面上装作淡定的样子,“以后,我再多做一点,做饭其实就是要入门,这玩意简单的很,不是我说,真的,这世界谁还不会做饭了?”
霍君娴舀了一勺子汤,她吹了吹问古思钰这是不是她做的,古思钰摇头,她笑着说:“我相信你以后也会做这个,比这个还好吃。”
古思钰飘了一会儿,深觉得还是该低调。
“粥真的很好吃。”霍君娴又盛了一碗。
一锅粥两个人分着吃,很快就见底了。
难得古思钰会做饭,霍君娴对她赞不绝口和,还拿手机拍照。
古思钰盯着她看,时隔多年霍君娴又要发朋友圈吗?
她就等着,看着霍君娴在给粥调滤镜,可她就是没有要发朋友圈的意思,弄好了把照片发给她就完了。
心里虽有些遗憾,古思钰也没直接说,毕竟就是一个普通的早餐。
两个人甜起来嘴里总像是含着糖,等霍君娴身体好起来,有些事她们必须面对了。
可能是有点逃避,霍君娴走的那天是工作日,醒来古思钰拖延着没去学校,霍君娴就让司机送她去学校,说她天天请假不好。
古思钰提着书包去楼下。
她没着急坐车,仰头朝着楼上,有预感霍君娴应该会站在阳台那儿看着她。
只是楼太高,玻璃是单面,她看不到里面。
司机喊时间来不及了,古思钰慢慢跟着上车。
霍君娴自己收拾东西,这快两个月的时间里,她买了不少礼物,大包小包的装了几个行李箱,下午的飞机,等到国内就是早上了。
东西也不多,从楼上弄下来放在后备箱,司机送完人来接她,霍君娴看车里空空的,她坐着古思钰坐过的位置,轻声提醒司机不用开太快不要抢时间。
司机说:“我们一点半的飞机,现在不过去可能要晚点了,得改签。”
说完看霍君娴没说话,司机有点能揣摩到她的意思,难道小姐是想改签?
再改签的话可能回去晚了,他轻轻地叹气,想着分开点也好,给对方一个感觉彼此的过程。
进到车道内,就算司机想慢点也没办法,车道规定的时速在那儿,他看了几眼霍君娴,霍君娴都是在看窗户,他不知道霍君娴有没有幻想,司机倒是在想,要是他们到机场里能等到古思钰就好了。
司机说了一句,“小姐别难过,到机场比较好等人。”
到机场后,霍君娴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就剩下半个小时了,她没去机场里面等,保镖都把东西往里面抬,弄完一个个又回来跟她站一块。
于是,又过了十多钟。
“你们先进去吧。”
机场人来人往,她想让古思钰来,又觉得不来比较好,此时幻想居多,脑子上演了很多次来的场景,也演了许多不来的场景。
又过了五分钟吧,霍君娴转过了身,她望着人群拥挤的机场,她抬腿往前走了一步,很巧妙的听到了一声“霍君娴”,声音很特别,带着急急的气音。
她在前一秒,已经把第一幻想收起来了,但是峰回路转,还是完成最强烈的渴望。
“嗯?”霍君娴转过身。
古思钰下午是体育课,她真的待不住,直接翘课来酒店找霍君娴,去的时候酒店说霍君娴已经退房了,她人都急坏了,直接用脚跑,跑了几分钟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又去拦的士。
古思钰去拿霍君娴的手提包。
霍君娴也没拒绝,由着古思钰帮着她拿东西。
两个人往里面走,能相处的时间只剩下十分钟。
“等等。”
冬天把霍君娴的呼吸变成了一缕缕白,她摘脖子上的围巾,走到古思钰面前俯身给她围好。
趁势抱住了她,她枕着古思钰的肩膀。
“以前不应该那么说你。”霍君娴突然说。
古思钰感觉自己没听清,“嗯?”
霍君娴认真地说,“对不起啊,以前不应该那么说你。”
古思钰想起她在说什么,又不敢确定。
“说来你可能不相信,从你进到我房子的一天起,我就觉得你是皎皎月光,把房子里所有的阴暗都照亮了。”霍君娴说,“我不应该那么说你,哪怕你那天要离开,我也不应该那么说你。”
古思钰想,不亏是文化人,道歉说得像情话,情话又总是让人动心。
这么久了,古思钰只是很偶尔想起霍君娴说的那个“脏”,这个字曾让她觉得生活变成烂泥一滩。
但是她再膈应,现实也能让她感到明亮。
如果不是霍君娴,她现在还在她那个人渣爸爸阴影里走不出来,也许还在酒吧里当小混混,也许每天过着醉生梦死、每天把自己看作一滩烂泥。
古思钰扪心自问过。
为什么她们明明一直在彼此伤害,各种言语辱骂,她刺激霍君娴说她变i态神经病,霍君娴说她脏。可这么久还是对彼此念念不忘。
可能烂泥的自己在别人生命里充当了一点光,成了跟神化的存在。
并不是我多么爱她。
割舍不断的是,我清楚的知道她有多爱我。
于是,我这一滩烂泥,豁出命也想供养这一朵莲花。
因为她爱我啊。
莲花爱上了烂泥。
“其实,你那次说得也……”
“是我很有问题。”霍君娴说。
古思钰点头,“我都忘记了,我也不应该说你有病。”
话音刚落,机场就开始通知乘客进安检了,一直磨蹭就是这点不好,到机场来不及好好告别就得分开了,古思钰还有很多话没说。
霍君娴松开手,整了整古思钰脖子上的围巾。
“那我走了。”她说。
“在飞机上好好休息,多喝开水少喝咖啡。”古思钰提醒她,又补了一句,“最好喝点牛奶。”
“知道了。”
霍君娴转过身走,她很偏执的想过,她应该学一下古思钰不辞而别,让古思钰体会体会当初屡次离别给她带来的痛苦,也许古思钰痛一痛就能了明白。
但是,她却被上了一课。
离开给她的感受太清晰了。
离开,这两个字是有重量的。
不管对方感情如何,对本身就是一种折磨,该怎么开口,该怎么让对方记住自己,该怎么……面对一个人去机场的难过。
提着几个行李箱去自己不熟悉、没有对方的城市,这种感觉不美,就是把钝刀插在胸口里,不能一刀毙命,反反复复在胸腔里乱捅。
再怎么挨,时间还是到了。
霍君娴穿着黑色的大衣,手套和帽子都戴得很严实,她扭头看过去,古思钰还站在机场口。
几步一回头,一步一回头。
再转身时,手机关机,她要上飞机了。
古思钰的心情特别阴翳,这种感觉很复杂,复杂到理不清自己被哪种情绪掌控了,就是想咆哮想痛哭。
机场人来人往,有人走有人留。
她站了很久,天气冷了,鼻子发酸,坐在那里不知所措,茫茫人海里,车啊,人啊,都在朝着明确的方向行走。
古思钰在这一刻失去了目标。
无形里有一把刀把昨天和今天斩断了,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大梦了一场,梦里种种都是幻想的。
你想啊。
霍君娴那么爱她,怎么会离开了呢。
古思钰捏了捏脖子上的黑色针织围巾,抬手挡着半张脸,揉了揉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