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君娴跟着看了一眼，问：“段西芊是谁？”
古思钰疑惑：“我没给你讲过吗？”
“嗯。”
霍君娴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古思钰讲过这个人她一定会记得。
“小时候的玩伴，我命硬活过来了，她被家暴后爆发心脏病猝死了。”古思钰语气轻轻说，手机光压了下去，目光往窗外瞥了瞥。
“是这样啊。”
霍君娴摸摸她的头发，“已经过去了，你长大了。”
“嗯。”古思钰点头，“段西芊是叶青河的姐姐，段西芊猝死的时候，戚元涵当时正好路过采取了救治手段，没想到被造谣说她是弄死段西芊的人，那时候叶青河很小，她信了，做了一些伤害戚元涵的事儿。”
“原来是这样啊。”这些事霍君娴并不知道，资料上也没查到，想来是叶青河家里刻意隐瞒的，毕竟家暴是很大的丑闻。
丑闻……
是很丑，出了这种事永远不会摊开说，也不会同被家暴的人道歉，只会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
霍君娴没发表意见，古思钰换了个姿势，身体歪进沙发里，语气淡淡地说：“如果当时我也在场的话，就不会有这个误会。”
所以她不在场，相对应这个误会延续了很久，导致叶青河做了伤害戚元涵的事，差点害戚元涵失去性命，后来叶青河回到戚元涵身边不敢言不敢说，事情暴露后两个人一度分手。
所以她不在场，相对应她也受到了惩罚，段西芊走后她还在被家暴，被家暴了很久。
古思钰一直觉得是自己活该，自作自受。
如果她当时勇敢的去看一眼段西芊去世现场，就不会有这件事。
只是她不敢，理由很简单，那时候她被打得不敢逃跑，也坚定的认为她会向段西芊一样死去，怯弱的不敢去看一眼自己死后的样子。只是在她等不到期待的死亡看不到希望，她才敢反抗古见熊。
古思钰长大成年后，她时常也悔恨，如果当时勇敢一点点，她努力跑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会不会有人发现还有一个小孩子也在被家暴。
“别想了，明天我陪你过去。”霍君娴说。
古思钰从过去抽离，不再去想这个事了，她抓了抓头发，表示的很无所谓。
她能很好的消化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年过去了，再黑的阴影，也能撬开缺口把阳光撒进去。
霍君娴放低语气，说：“不管发生什么，就你被家暴而言，你无论做了什么都不是你的错，因为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谁欺负你谁辱骂你都是对方的错，知道吗？”
古思钰沉默了许久，嗯了一声。
霍君娴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这些阴影很难消退，以后再想起来，你就坚定的认为你没有错，是伤害你的人错。”
“有时候我也想……”古思钰说了一半没往下说了，为什么偏偏是她被家暴，被家暴后觉得羞耻的也是她。
不愿意袒露自己的身体，不愿意同别人说自己的过去，只能躺在床上悲哀的想……
我可真倒霉啊。
“真想抱抱那时候的你。”
古思钰笑了笑，来到国外她经常做梦，梦到自己回到小时候被追着到处跑，跑也跑不到出路，有时清醒的知道是做梦，却还是无法让自己好起来。
“你要是不想去，今天就推了，下次再去吧。”
“去吧，那个老爷子对我有恩，他看到我负罪感能减轻许多，觉得自己孙女想拯救的人还好好活着，是一件幸事。”古思钰是很现实的人，她知道别人对她好来自哪里，她面对这份现实并没有表现的很悲观，老爷子对她有恩，她就还这份情，更别说她借了段西芊很多情分，付出点什么都不算事。
古思钰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心思很细腻的。
去前古思钰给老爷子的管家发信息，特地说了自己带个人一块去。
霍君娴本来打算直接回去，古思钰把她带下来了，让她跟着一块走，古思钰把书包先放在车上。
古思钰在大门口按了门铃，管家来开，恭恭敬敬地喊了她一声小姐，说人都在里面等着了。
庄园里亮着灯，这地方很大，霍君娴应该直接把车开过来，现在停在外面，两个人就慢慢的往里走。
霍君娴能察觉到古思钰的紧张和不适应，古思钰双手一直插在兜里，霍君娴握了握她的手臂，古思钰偏头看了她一眼，霍君娴说：“手给我。”
古思钰把答题卡掏出来递给她。
“啊？”霍君娴看看她的答题卡，她是想着跟古思钰说我们牵手走吧。
看着掌心的试卷，她没撑开看先放进兜里，再去牵古思钰的手。
到门口古思钰的脚往上抬，她准备进去时，身体微微一愣，只见着叶青河和戚元涵站在一起说话，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呵呵笑。
“小古来了啊。”老爷子先发现她。
三个人都是一愣。
古思钰看着屋子里的俩人，咽了口气。
三个人之外的霍君娴最淡定，只是很平淡地扫了一眼，目光落在笑容满面的老爷子身上，老爷子很瘦，九十多岁的高龄了，她提醒道：“进去打个招呼，要有礼貌。”
古思钰想把目光收回来，可是收不回来。
叶青河看古思钰眼睛瞪大了，她很快收敛了自己的失态，用疑惑的神情去扫古思钰，你怎么过来了？
古思钰也想问。
怎么今天又在这里碰到了。
戚元涵和叶青河不是出去玩了吗？就度蜜月什么的。前两天叶青河还专门来跟她炫耀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老爷子看古思钰半天没动颇为担心。
“我、没什么事。”古思钰露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
对面叶青河的目光快成高压线了，很不解她怎么了过来，不停催促她赶紧把自己的人设捡起来。
戚元涵先看古思钰，她没做什么特地表情，一副“你来了，我看你今天又想怎么演”的表情。
古思钰真想抽自己，她全身细胞都起来了。
蜜月呢，你们情侣不度蜜月在这里干嘛？
为什么她们还在？
要是她们在，她就不来了啊。
现在她还带着霍君娴。
霍君娴倒是很有礼貌，她上次来没见过叶青河爷爷，这次来她就上去同叶青河爷爷问好。
古思钰一步步走的格外艰难，成了哑巴似的不知道用什么语气开口。
真痛苦，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