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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古思钰很反感那玩意,现在觉得没办法了,她想着先找出来看看,学个基础应该能安慰到人。

霍君娴一直没说话。

“我们出去转一圈。”古思钰拉着她的手,认真地看着霍君娴,但是霍君娴跟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古思钰把她拉到院门口,她把门拉开,她指着院子里灰败的迹象,轻声说:“你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如果小玉回来了,你说它还敢进门吗?”

这话刺痛到了霍君娴,她往回收的劲儿松了下来,古思钰趁势把她拉到了院子里。

大把的阳光落在眼帘上,强烈到让人睁不开眼睛,霍君娴用力闭了两下,再看看她的院子,地面上杂草丛生,冬天掉落的枯枝还没清理。

虽然她身体没动,但是她思绪在动。

院子这么脏,都不像她们的家了。

古思钰去客厅里拿了梳子,她让霍君娴坐在台阶上,站在她身后给霍君娴梳头,很难想象,那么精致的女人此时蒙头垢面的。

古思钰心里发酸,她又去弄水,把梳子沾了水给她梳头,霍君娴头埋下去,趴在自己怀抱里。

小玉的去世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她不是感觉不到,是不愿意承认。

这段时间陈涛来过几次,想看看霍君娴好不好想开导她,但是霍君娴不会开门,如果古思钰开了,霍君娴就会很崩溃,蹲着一直发抖。

古思钰也不敢让陈涛他们过来,她偷偷打电话提过让陈涛去找医生,陈涛说没用的。

以前霍君娴也有过这样的一次,那时候她爸爸去世,她跟现在的状态一模一样,甚至去阻止她爸爸下葬。霍君娴不愿意相信自己爸爸去世的事实,那时候有泰迪陪着她,不管她做什么泰迪都跟着。

古思钰很想问,可是又不敢。

她想问问,霍君娴这个情况真的没问题吗?

她把霍君娴的头发梳好,编了一根马尾,“出去散步吗?”

两个人的眼神对视着。

这几天的荒唐,如醉如梦,总该有些清醒了。

霍君娴可能也是想让自己好起来,她没有再强迫自己去做什么,定定地看着她。

古思钰被吓了一大跳,以为她哪里不舒服,赶紧伸手去摸她的头,霍君娴的体温偏凉,她开口说:“我没事。”

“嗯。”古思钰也不明白她的意思,重新问她一遍,霍君娴说:“抱歉,所有的一切都千奇百怪的。”

其实现在还在痛苦。

内心被恐慌占据,她不知道自己在恐慌什么,心脏破了个洞,肢体很酸痛,不知道该做什么。

就觉得坏掉了,再也好不起来了。

可这样想着会更恐慌,她的手握着古思钰的手,不敢松开。

“我们出去逛一逛,听说外面的花开了。”

时间过的很快,三月都快见到尾巴了,外面早就大变样了,古思钰说:“我骑摩托带你。”

“好。”霍君娴颔首。

一切都很好,古思钰把梳子给霍君娴,让霍君娴把梳子送到客厅,然后什么都不要想在这里等她。

古思钰去车库里取摩托,她把车往外推,霍君娴还在客厅里。

古思钰问:“你找什么?”

问完她就有点后悔了,霍君娴养成的习惯根本改不了,她拿了一条狗绳,想了想说:“找小玉。”

这一刻,古思钰快崩溃了。

她松开握着车把的手,双手捂着脸,深吸一口气,不可否认的,霍君娴让她害怕了。

她觉得霍君娴已经过度神经质了。

与其说是她在找拴住泰迪的那根绳,不如说她在找牵制她自己的那很弦。

更让古思钰难过的是,她真的没法理解。

霍君娴不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吗,为什么会长成这样的性格,这么偏激,这么没法释怀。

为什么呢?

她要是从内到外都如同她表面那样温柔就好了,就不会因为一次离别难过到肝肠寸断。

那个傻狗的离开给她的痛到底有多重啊。

就不能快点好吗,别折磨自己好吗。

鼻子发酸,古思钰也很难受。

古思钰轻声说:“霍君娴,别这样了,你不难受吗,认清现实吧,小玉已经走了,生老病死。我们要学会接受,让自己好过一点。”

“不是只有生老病死,还有意外。”霍君娴说:“我现在比昨天还难过,我觉得好不起来了。”

霍君娴一直知道现实是什么样儿的,只是现实疼痛,她不愿意承认,这样如梦如幻的活着,至少还能带着幻想。

她死死地拽着那根绳子,往后退,一直退到沙发后面,让古思钰看不到她。

她蹲下来,头埋进自己怀里,说:“还是像昨天那样吧,这样小玉就还在,我就是找不到它,就是……还没有埋掉它。”

“也不是一无所有啊,你不是还有……还有……”古思钰哽了下,“你还有你妈妈,你不是答应下个节日去看她吗?”

“我根本不想去看她。”霍君娴很小声地说:“她害死我爸爸了呀。”

“你说什么?”古思钰感觉自己听清了,又好像没听清。

泰迪的去世把霍君娴情绪的门推开了,霍君娴爸爸才去世没多久,现在泰迪也去世了。

她被厄运挑中了,逃不开。

“只要像昨天那样,一切都还是好的。”霍君娴坚持这个信念,甚至付出行动。

古思钰突然想起来最初来这里的日子,霍君娴每天生活都很固定,做饭、带泰迪出去玩,又在固定的时间跟谁说话。

霍君娴的生活也很糟糕,只是她喜欢把美好定格在那一天,反反复复的排练,反反复复的重温。

“霍君娴,外面很好玩的。”古思钰诱惑她,说有山有水,说日出日落。

霍君娴较真地问:“那回来呢?”

回来该怎么办呢?

“那你要这样这辈子吗?”

古思钰真的希望是自己耳鸣,不然她该怎么解释那一声“嗯”,一辈子这样循环会疯的啊。

“霍君娴,你怎么才能好?”古思钰问她,心疼到无以加复。

霍君娴没回复。

古思钰有些恨,恨自己对她的感受明白过头了,她何尝不是,习惯维持在一个状态里,这个状态让她安心了,她会一直缩着,如果这个状态没办法让她安心,她就会疯狂挣扎,找回以前那种安心的状态。

因为痛过,知道霍君娴有多煎熬。

其实她们都知道,有个特别好的办法。

霍君娴一直在发抖,她心说:古思钰你骗骗我吧,我真的太难过了。

古思钰一步步走到客厅里。

她的心脏很难受,她的安慰一向是鼓励,她想让霍君娴自己走出来,让霍君娴选择遗忘。

她没有给霍君娴憧憬和面对未来的希望。

因为害怕,因为她也在怯弱。

可是,有点受不住。

算了算了,她的怯弱不值一提了。

古思钰往前走,她站在沙发后面。

人们伤心难过的姿态都一样,没有谁的姿势会更好看,霍君娴应该是哭出来了,尽管古思钰没看到她的脸,但是她看到霍君娴的肩膀在颤抖。

“你哭的我也很难受。”

“如果不知道以什么为牵绊,就以我为牵绊吧。”

“恨我也好,喜欢我也好,以后你就认定我。”

“你比我大三四岁,可能要比我多活三四年。所以,从现在起,积极向上的生活吧。”

古思钰闭了闭眼睛,把那句最有重量的话说出来,温温柔柔地,哄着她:“别难过了,我能陪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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