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先到这,回去洗个澡。”他说。
一行人收拾好放在场边的书包衣服,祁航直关了灯,锁上门之后又用手推了一下,确定没问题才离开。
这时候从教学区到宿舍区的路上除了他们已经没什么人了,今天有好天气,墨蓝的天空泛着淡淡的紫色,云际之间有星星安静地闪光。
“抄近路吧,走小花园。”廖正一向祁航直建议道。
小花园就是上次周一祁航直见证易淮摔跤还抓了易淮迟到的地方,廖正一说完以后,祁航直没有立刻回答,直到廖正一催促了一声:“祁狗?”
“嗯。”祁航直的声音带着点笑,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易淮觉得小花园里那道桥可能跟自己八字不合,他这回上去的时候又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黑暗中祁航直握住他的肘弯托了他一把,他才勉强站稳。
“谢了啊。”易淮嘟囔一声。
祁航直没有立刻放手,而是淡淡地说了一声:“你这么瘦?”
易淮身上的肌肉很薄,胳膊肘那部分的骨头摸起来很突出。
“硌着您了?”易淮想不到该怎么回答,最后这么问道。
祁航直没接话,收回手之后说:“不是在宿舍里放了挺多吃的么?”
其实原本易淮的宿舍里只存了一箱方便面,但后来祁航直经常过来给他补习,他要讨好对方,又不好直接给钱,便准备了很多零食上贡用。
“那不是怕您来帮助智商洼地的时候饿吗,”易淮随口道,“上回那曲奇怎么样,我听那些女生说挺好吃的。”
他话音刚落,廖正一脚步一顿,鞋底发出了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你怎么了?”易淮奇怪地问。
廖正一连忙摆手:“没事儿没事儿,脚扭了一下。”
说着跟旁边的杜风和冯宸交换了一个眼神,幸好天黑,易淮和祁航直看不见他们眼中兴奋的光芒。
“哪些女生?”祁航直问。
“就我去咱学校附近那便利店时候遇到的女生,她们不知道为什么认识我,还给我推荐零食来着,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按她们说的买了。”易淮说起来的时候有些小小的得意。
祁航直停了停:“你以后可以直接来问我。”
廖正一突然“嗤”地一声。
易淮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儿:“你又怎么了?”
廖正一笑嘻嘻道:“这回嗓子扭了一下,别理我,你们继续。”
然后扭过头对杜风挤了挤眼睛,悄声说:“巧了不是,祁航直的小狗儿找到了。”
这之后易淮基本隔一两天就去跟祁航直他们练球,不打球的时候祁航直会来他宿舍给他补习,随着月考的临近,易淮也越来越紧张。
有一天下课的时候他问程柯:“你们平时要是考试焦虑了都怎么办?”
程柯瞪大了眼睛看他:“你说什么东西?”
一个以前从来不学习的校霸居然说自己考试焦虑?
易淮没好气道:“考试焦虑,怎么,我是不配拥有这种焦虑吗?”
“没没没,考试焦虑要是知道被易校霸拥有了一定很荣幸,”程柯开始给易淮做心理咨询,“哎,你是担心考不进前三百名吗?我跟你说啊,这事儿说难也不难,最起码你现在有两种选择。”
“哪两种?”易淮问。
“第一种是你努力背书做题,外加用三寸不烂之舌去忽悠班长给你多补补,在考试之前走头悬梁锥刺股路线,虽然辛苦了一点儿,但或许可以冲一冲前三百名。”程柯头头是道地说。
易淮怀抱一丝希望问:“那还有不辛苦的选择吗?”
“有啊,”程柯指了指窗外,“就咱学校出门那地铁站,你搭五号线去雍福寺,捐点儿钱求个符往身上挂一挂,据说还挺灵的。”
易淮:“……我谢谢您。”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程柯说的有道理,五中是远川的重点高中,除了少部分关系户之外,大多数人都是学霸,他如果想考进前三百,真的只能靠努力学习一条路。
于是这些天八班的同学都被连课间也在做题的易淮给震惊到了,还有人说易淮买了个充电小夜灯放在宿舍里,整晚都在复习,一时间全校的人都在猜测校霸为什么突然转性,还有人特地跑过来瞻仰易淮学习的样子。
校霸本人表示通宵学习其实是个谣言,他确实熬夜了,但没有通宵,灯亮一整晚是因为他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忘关了。
不过开夜车还是有坏处的,比如这天早上第一节 课是语文,易淮觉得文赫讲课像念经,听了没几句就困了,整个人向前一趴,倒在了桌子上。
文赫一边讲课,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了易淮。
“同学们,我觉得你们应该珍惜上课的时间,让自己的生命有意义一点儿,这样才算实现了生命的价值,就像臧克家先生说的那样,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但有的人活着——”她突然出手猛地一拍易淮的桌子,“他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