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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怎么湿了,水泼上去了?”
谢泽悦微微一怔。
“嗯...杯盖没拧紧。”
许泠不知为什么,忽然有点紧张。他微敞的睡衣领口透出白皙平直的锁骨,白皙手指握着罪魁祸首——他的杯子,把它放在了床头柜上。
“还好是热水,冰水能冻死你。”
谢泽悦慢条斯理地收起习题册,把笔放进笔筒,站起身走过去看。
许泠的床单上有一小块深色的水迹,杯子里的水洒了一半在上面,湿漉漉的一片,还在往更多的地方蔓延。
“用纸巾吸一下,”谢泽悦拿起床头柜的纸巾,手指抽了好几张放上去吸水,又若无其事地道:“把你的被子抱过来,别一会儿被子也弄湿了。”
许泠于是掀开被子,光脚穿着拖鞋,转过身,但他还没弯腰抱起被子,却发现谢泽悦已经帮他弄好了。
“谢谢你。”
许泠不知该干什么,微微踟蹰,看着他。
“不用谢。”
谢泽悦看着他,唇角弯了一下。
许泠隔壁,谢泽悦的一米三的小床上放了两床被子。颜色一深一浅,但都很柔软。
看上去有点拥挤,但很温暖。
“晚上我睡你床上?”
许泠站在床边,微微出神地问,手指收紧了。
“不然呢。”
谢泽悦挑了挑眉,单手拉开椅子,又坐了下去,支着头把他看着:“去躺着吧,你站这儿容易着凉。”
许泠于是爬上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谢泽悦一直以来都有个特点——他认为该做的事情,许泠如果没有立刻执行,他就会温和但坚定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直到许泠把它完成。
虽然他从来不发脾气,但是,这招许泠是真的扛不住。
所以一般他要求什么,许泠都是直接遵守了——比如不能熬夜、亦或是不要大冷天穿着睡衣到处逛。
许泠窝在被子里。
被子是他自己的被子,但床却是谢泽悦的床。
谢泽悦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干净的松树林,好似一阵风,片刻,又消失殆尽。
许泠垂眼看看消息,又点开文件。他在屏幕上不停地敲击着,写了一份报告,或许,周末可以派上用场。
刚写完,一抬眼,看见谢泽悦在灯下的背影。
他有着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特有的干净气息,有时候,是有点可爱的。
许泠安静地想,或许,是上天也不忍心让他这样的人离世,所以又给了自己一次重来的机会?
想着想着,不免有点轻微的难过。
再怎么,过去的许泠认识的那个他,已经不在了。
许泠顺手拿过一本床头柜的书,英文版的《飞鸟集》。
翻看。
匆匆扫了一眼。
书的扉页上,一句话映入眼帘:
——letlifebebeautifullikesummerflowersanddeathlikeautumnleaves.
许泠视线像是笼罩一层雾气,忽然模糊了一瞬。
眼睛微微一酸。
似是察觉到许泠的目光,谢泽悦倏然回眸,轻轻扬了扬眉骨:“看着我干什么。”
许泠又拉高了一点被子,闭上眼睛,轻声道:“晚上我们睡两床被子么?”
谢泽悦“嗯”了一声,耳根却有点红,却又失笑:“有点挤?我怕你睡不好。”
寂静了几秒。
许泠摇摇头,索性放下手机,钻进去了:“没事。”
他想,或许他们睡在一个被窝里某种意义上还是有点危险,晚上,挨挨蹭蹭,擦枪走火的,容易那什么。
谢泽悦单手支着头,在灯下看他,闪过一个念头:
——许泠不但不排斥和他肢体接触,似乎,刚好相反,他很喜欢。
夜风呼啦啦地在窗外刮。
谢泽悦听着风声,心情好的不像话。
许泠已经睡下了。
以免打扰到他休息,谢泽悦关了台灯,起身,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习题册和草稿纸,又谨慎地放轻了动作把椅子推了回去。
许泠听着宿舍的动静。
窸窸窣窣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谢泽悦慢悠悠地洗漱完毕,穿着睡衣出来了。
两人视线对上。
几秒钟后。
许泠余光瞥见他深色的衣摆,水打湿了一小截。
“还没睡?”
谢泽悦唇边一抹笑,他伸出一根手指,撩了一下他额前的发:“怎么,睡不着?”
许泠眨眨眼,看着他:“我在等你。”
谢泽悦“哦”了一声,笑了笑,绕去另一边。
许泠察觉到些微的震动,随后,床头灯熄灭了,卧室里一片漆黑。
他躺在他身边,近在咫尺的。
一片寂静。
两人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甚至是心跳声。
但是,床太小了,放两床加厚的被子,很快一大半滑下去。
许泠一翻身,就得时不时地从床下拽起来滑落的被子,掖一下被角。
他的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要不,你把被子放回去吧。”
谢泽悦穿着交领的黑色睡衣,翻了个身,夜色里,一双黑瞳安安静静地凝视着他。
许泠微微一顿,“嗯?”
谢泽悦笑了下,侧躺着掀开了一个被角,问:“要不,你睡进来?可能,就不那么挤了。”
许泠心脏微微一缩,热气顺着脸一直弥漫下去。
“嗯...好的。”
他把自己的被子掀开,又团成一团,放在了自己的床尾没湿的位置。
随后,他微微踟蹰,钻进了一个暖热的被窝。
心跳骤然加速。
察觉到身后的躯体,很轻地拥抱着他,手臂缠了上来,谢泽悦穿了一件很薄的睡衣睡裤,因此某种温热生动的感觉,几乎是过分的明晰了。
许泠闭上眼睛,睫毛轻轻颤抖。
......救命,这太难了,他们是要这样抱着睡一晚上么?
许泠努力忽视洒在脖颈儿的温暖呼吸,和他手臂搭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但却无法忽视自己某种生理性的反应。
“你抱我干什么?”
许泠小声问,耳尖都烫了起来。
“习惯。”谢泽悦微微一怔,问:“你很反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