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藤雅记忆中没有忙碌和战斗,充满了温馨的一天。
大麦茶的气味混合着普通而好闻的食物香味,温暖了藤雅的心和胃。她和小鼬坐在原汁原味的野外,看着山坡下的湖泊和草地,互相给对方讲了不少自己世界的事情。小男孩从懂事开始,心中就有很多说不出口的疑惑。
什么是生命?什么是死亡?什么是纠纷?什么是族群?为什么人要争斗,为什么要杀死陌生人。
普通的七岁孩子脑子里哪里会盘旋这些东西,就算是很多成年人也不会认认真真天天思考这些问题。但亲眼目睹周围生活的小鼬早已经被这些问题所困惑,从他四岁开始就一直追寻着答案了。
藤雅自己也没法回答,但是她可以小心引导宇智波鼬别走上原本那条残忍痛苦的道路。不想看到无法缓解的互相争斗,不想只维护自己族群的利益,并不一定要大义灭亲这一个选择。不想站在这边,不想站在那边,那么就站在第三边吧。
队伍里的他们都是小鼬的坚强后盾,现在距离宇智波灭族案还有六七年的时间,还来得及,他们会变得更强大再强大,然后帮助小鼬的……
藤雅和小鼬聊天了快一天,彼此间都亲近了不少。而那两个队友才是真的疲惫过度了,因为知道可以放松了,就一直昏天黑地的睡到下午,才饿的不行爬起来找吃的。
小鼬带来的三层便当盒的饭团派上了用场,到最后只剩了个盒底,连掉下的米饭残渣都没有。
“妈妈一定会很高兴的。”小鼬眼角微弯,里面的笑意一闪即逝。
藤雅和史蒂夫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微妙。托尼没多想直接点出来了:“你的另外两个队友和你一样大吗?一天就吃完了这么多饭团,你妈妈恐怕不是高兴,是惊吓了。”
“他们是大孩子了。”小鼬解释一句,但嘴角的笑容还是恢复成了冷静的样子,明白了过来。他得过几天再把便当盒还给妈妈,不然会生疑的。
童话世界的任务还卡在无法解除小姑娘的诅咒这一关节上。
这是他们第一次经历完全不同科技世界的高魔世界,诅咒和魔法弄得托尼云里雾里的,小鼬虽然会忍术,可不同的能量体系让他捉襟见肘,更别提藤雅和史蒂夫了。饶是一行人中四个人有三个都是聪明人,任务进行的速度也越发缓慢。
藤雅不知道他们还要在这里卡多久,继续漫无目的的以自身为中心寻找解除办法,还是先前往下一个世界——这是藤雅之前就理解的操作。完不成的地方就先跳过,在下个世界获得加成的她会变得更强,等她足够强了,那些通过不了的世界就会变得轻松了。
话虽这么说,但藤雅还在游移不定,毕竟女巫给了她这么大一个能力……如果现在离开了,总觉得良心难安。
但很快的,她就不需要纠结了。
集结了几天军队的国王,终于率领着乌压压的大军,前往魔尔森林的方向准备进攻了!
鉴于国王也知道女巫怕铁的事,藤雅一行人肯定要留下来对敌,不然女巫这边会吃大亏的。
这里是魔尔森林和人类荒野之间远处的山坡。四个人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暂时躲在这里观察情况。
魔尔森林最外围还是竖立着高大的荆棘墙,树木们又高耸入天,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已经获得树人友谊的藤雅暗中沟通他们后,却已经看清了里面的样子。密密麻麻的树人,小精灵,河精灵,泥精灵,蝴蝶精,能动的生物们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熙熙攘攘的拥挤在荆棘墙后,只等一开就冲出去进攻。
荆棘墙外的荒野上,大片大片的人类士兵骑着马排好队形等待着。两翼跟随着不少大型投石机。只有一道身影骑马走在最前面,像是将领。
小鼬小脸紧绷,像是想到了什么,清亮的黑眸中闪过了一抹红光,又恢复成了平静。
史蒂夫低头看了他一眼,不声不响的伸手揉了揉男孩的发顶,若有若无的挡住了他的视线。
“奇怪。”穿着战甲的托尼是四人中看的最清楚分析能力最强的人,他带有金属质感的嗓音中透着疑惑,“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不是国外,这些人类士兵也都没有穿着战甲,手里拿的大多都是石制武器,他们带着的铁呢?”
“武器没造好就上战场?还是……国王根本就没打算把铁制品用在他们身上?当做了秘密武器?”藤雅狐疑的猜测。她也觉得这次国王的进攻发动的太急了。
从征兵到集结军队出发也不过几天,没有精锐武器,没有培训意识,没有队形和战术,全都是赶鸭子上架拉出来的普通人,可能最具威胁力的反倒是那些投石车。连国王都没来,他是不是知道这会是一场惨败?
这到底是为什么?
“开始了。”史蒂夫出声说,嗓音冷静下来。
那些大型投石机都被一一推到了军队最前面,很多大型的圆球——泼了火油的破布树枝废品等赶制出来的易燃弹/丸被放在了投石机上,在首领的喝令下,士兵们接受命令的呼号着,奔走相告,投石机便纷纷点火后迅速投了出去。
一道道火光划破天际,像绚烂而致命的流星雨,悉数从高空落向魔尔森林内,大火顿时燃了起来。
“他们要毁灭森林。”小鼬攥起身侧的拳头,双唇紧抿起来,抬起的视线中掠过了一抹焦急。
“相信她。”藤雅按在小男孩肩上,嗓音温和并不慌乱。同有操纵植物系的能力,藤雅就不信女巫没什么防范办法。
果然。
人类士兵还在卖力的投着燃烧的大型弹/丸,可是一道道火光落入森林后,开始还能在黑暗中见到一抹火色,后来就慢慢都消失了,被森林里的精灵们扑灭了。
森林外的荆棘墙开始瓦解,暴露出一个出口。穿着一身黑袍,气势冷冽,红唇张扬的女巫站在众多精灵的最前面,冷冷看着人类士兵。
“进攻!”人类那边的将军看到他们终于把精灵这边逼开了一道口子,高高举起剑大吼道。他身后的那些杂兵们也跟着吼了一声,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大军开始向魔尔森林那边移动。
“我们也上!”史蒂夫声音凝重下来。
大战一触即发,观摩完情况,现在轮到他们也去加入作战了。
站在金红色战甲里的托尼却突然掀开面甲,那双焦糖色的眼睛别有意味的凝视着小鼬,不带一丝调笑意味的认真问道:“能下得去手吗?”
出于小鼬的年龄,按理说要保护他不接触到这么残酷的事,可环境迫使他必须跟随队伍成长。所以一心护崽的托尼也只能别别扭扭的问上这么一句,没办法自己替小鼬做决定。
“我能做到。”小鼬的脸上却已经面无表情起来,不带一丝犹豫,坚定冷静的说。
藤雅按紧了小男孩的肩膀,和他对视了一眼,低声说:“人生在世上,总要被阵营所困扰的,不想以后做不愿意的事,那就努力变强吧。”
这句话也是藤雅在对自己说的。
那些人类士兵何其无辜?他们只是城池里被征兵赶鸭子上架的普通人,连培训都没有,但是这是战争,没有谁对谁错,只有你死我活。藤雅一行人既然打算要站在女巫阵营,就要与军队为敌。藤雅也有些无法忍心对普通人下手,可是现在他们只能这么做。
就像背负着种种困惑,只能听从木叶村的指令去完成一个个任务的宇智波鼬一样。任务对象是他必须要杀死的人。
就连托尼,能站在原地不动问出那句话,听着他们的对话没有率先行动,说他的心中没有动摇是假的。在这之前托尼毕竟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富豪,成为钢铁侠也一直在保护普通人。现在反过来让他对付那些普通人……
四人中最坚定的只有史蒂夫了,他早已经见惯了这些。
“这就是战争,而我是士兵。”金发男人的蓝眼睛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我们应该忠于我们选择的,坚定不移的继续下去,犹豫不决只会让我们失败。”
“……”
托尼惊奇的看过去一眼,终于不觉得这是说教了。相反,他甚至突然开始觉得美国队长的魅力能风靡全国,一连半个多世纪还是有点原因的了。
托尼嘟囔着盖上面甲,不再犹豫的使脚底喷射出火焰,率先就向战场飞去:“看来我爸爸有一点说的还挺对的……”
“什么?”史蒂夫有些惊讶,可他问出声的时候,托尼已经飞远了。
藤雅已经背好了翅膀,巨大的钢铁翅膀在身侧展开,她没忍住笑出了声,揶揄的看着史蒂夫,同样双翅一振飞了过去:“史蒂夫——你自己慢慢猜!”
战场上,人类士兵已经和脆弱的精灵们战成一团。精灵脆弱,人类孱弱,倒是打了个半斤八两。凶悍的树人们紧紧跟随在气势强大的女巫身后,直面将军和他带领的那一小支精锐人员。最先到的托尼落到了女巫身边,一身小型导/弹都盯准了这支部队。
对付他们,他倒没什么心理负担。
紧跟着过去的藤雅飞在空中,暂时顾不上寻找队友了,她抬手就一把把熟练的洒下植物种子,张牙舞爪的柳树和浑身松针倒竖的松树在树人们身边组成严密的防线,眨眼间植物们心灵相通,默契的了解了他们都是这边来的援手。
女巫的操纵植物能力,加上藤雅的操纵植物能力,一加一叠起来可不是等于二那么简单,威力是要翻倍的!
藤雅像往常战斗那样,自己靠着翅膀飞在空中观察大局,只是抓准时机见缝插针的到处撒着种子,让植物去配合女巫行动,自己本人没有进行攻击。
小鼬已经代替了女巫,和唯一挥舞着铁剑的将军对敌了起来,眨眼间胜负分明。女巫欣慰的扬了一下唇角,似乎想露出笑容,又僵硬的不成样子。
虽然增援只有四个人,但直接就扭转了战场局势,女巫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红唇鲜艳,站在场中毫不畏惧,抬眼淡淡的望了一眼空中傻傻停滞着的女孩,忍不住冷声指点了一句:“攻击他们。”
“什么?”藤雅还以为自己没听清,她看了一眼女巫,后者安然站在那里,气场全开,神情冷峻,双手舞动间绿色的诅咒还在一拨拨的杀死士兵,好像那句话不是对她说的。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对于女巫的善意已经有所了解了,尽管想不通,藤雅还是从葫芦里抽出一把紫枪,随手对准军队,狠狠心开了一枪。
紫光乍现,能源炸开的那一片范围内,周围的五六个人都消失无踪,被炸成灰了。
藤雅一惊:“激/光/枪对中世纪的军队来说杀伤力好大!”
“笨……蛋。”女巫手中动作一滞,冷峻的眉目间愣是变成了一丝无奈,她眼神复杂的抬头看着藤雅,索性解释清楚,“不是用你的能力攻击,不要用太超出他们实力的武器攻击,你自己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