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时绒很喜欢,不爱他给的那些保命的法器,就喜欢背着那只丑兔子漫山遍野地疯跑,睡觉也放在枕边,俨然是将它当做浮华山上唯一的朋友。
从那时起,白亦就对时绒的审美感到担忧,但更叫他困扰的是绒崽冷僻、不亲人的性子。
……
时绒不爱说话,除了每日晨昏定省,大多数时间都是同他井水不犯河水的。
他收的仿佛不是个弟子,而是个叫人省心的邻居。
当年云隐仙府上下一致恳求,想让他挑选个弟子上山时,白亦便考虑过这浮华山过于冷清,并不适合小孩的成长。
所以在山下弟子中挑人的时候,特地挑了个眉眼格外沉稳宁静的。
那回他一时兴起,突然下山。人群慌乱,稀里哗啦跪了一地。
刚收进门的小娃娃们更是摸不清楚状况,好些当场被吓哭了。
唯有她在乱成一锅粥的人群之中从容着,扎着两个啾啾的脑袋左望望,右看看。
视线终于扫到了天上的他,大吃一惊,露出瞧见神仙一般新奇的表情。
怕是自己看岔了,还拿手挡着眼睛,眯着眼,伸着脖子好一通打量。
白亦:“……”
最后见别人都跪下了,她方手撑着膝盖,慢悠悠地蹲了下去,还安抚地拍了拍身边被吓哭的小女孩。
不卑不亢,瞧着便是个稳重的性子。
白亦一眼相中了她。
带上山后,这个沉稳又省心的优点,却又时时让他倍感孤寂。
人心不足,说的就是他了。
……
白亦饱览育儿书,想要拉近和绒崽的关系,始终毫无进展。
人一旦执念太强,就容易剑走偏锋。
白亦总想,时绒对他恭顺有余,却并不亲近,或许是两人之间没经历过什么大起伏波折导致的。
又琢磨她整日在后山疯跑游荡,难免会被林间散养的走兽冲撞。他若能适时地英雄救美,再略施苦肉计……
一则让她知道后山危险,不能再孤身在里头乱跑了,
二则嘛,也能让她更着紧着自己……
就是太损了些。
不过绒崽年纪还小,正是好忽悠的时候,哄一哄应该问题不大?
等她再大一些,这招恐怕都不顶用了。
正巧那日绒崽将丑兔子洗了,拿绳子吊着它的两只耳朵,将它悬在廊下晾干。
白亦嫉妒地望着那只日日能陪着绒崽的丑兔子,良久,良久……
终于还是没扛住,对它伸出了手……
……
结果丑兔子身上的幻阵并没能在浮华山的后林之中派上用场。
遇见野猪,时绒手脚麻溜地爬上树,在树枝上晃着腿对着野猪嘻嘻地笑。
遇见冲她龇牙咧嘴的熊瞎子,她沉稳地掏出小木剑。跳起来,啪叽打在大黑熊脑门上,奶声奶气地霸道道:“走走走!走开嗷,不许再跟着我!”
白亦躲在树后,被萌出一脸的血。
一连观察了她三个月,她背着一把练习剑术用的小木剑,蹦蹦跳跳,在后山横行霸道。
没有让他英雄救美的余地。
此路不通,白亦逐渐死了心,也将那幻阵给遗忘了。
未想绒崽长情,十年了,其他防身的法器换了一波又一波,唯独对丑兔子的爱始终如一,走哪儿都带着。
好巧不巧,还在秘境之中触发了去……
……
小时候坑崽的小花招被逮了个正着。
白亦社死当场,面红耳赤,辩解不得。
时绒低低道:“师尊的幻阵确实厉害,人处其中,无论视觉还是触觉,都像是真的一样。我亲眼目睹了那样的画面,还以为……”
骨魂火自他心口燃烧的场面对她的冲击太强,直到从地宫出来,时绒都不敢合眼,生怕一闭眼便要回想第二次。
无法理性地自控,非要见着师尊本人,看他安然无虞,高悬的心才会沉稳地落下来。
……
绒崽难得有这样认真正经的时候,低落都要写在脸上。
白亦慌了神,绷不住一五一十说出实情,同她道歉:“这事是我做的得不好,让你伤心了。”
时绒还是垂着脑袋:“师尊不知道,我那时有多伤心……”
白亦头皮一紧,自知被拿捏住了也无可奈何。
老实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想要什么师尊都补偿给你,消消气,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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