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樱良揉着额头,视线极为冷淡:“你是听不懂日语吗?”
“我这人怕生……”多崎司苦恼地摊了摊手,“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如果没人陪着的话会吃不下饭。”
“……”
栗山樱良噗嗤一下笑出声,但这笑意很快又被她收敛起来,重新恢复成冷冰冰的模样。
见到她的笑容,虽然只有一瞬,多崎司就知道已经成功了。栗山樱良虽然也有傲娇的一面,但她不像是栖川唯那种无药可救的傲娇,只要能触碰到部长大人的g点,那么她还是很容易就软下来的。
多崎司微微侧头,嘴角翘起:“部长大人,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只要我们俩呆在一起,就可以彻底放松下来。什么烦人枯燥的学习啦,什么想不出头绪的琐碎小事啦,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啦啦,都可以统统忘却在脑后。”
栗山樱良定定看着他的侧脸,在思考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说起来,他好像确实有这么一种气质。经常说些没什么正正经经含义的话,有时自己甚至只是哼一下作答或者当没听到。只是每当侧耳倾听时,便仿佛在眺望远方天空的流云,有一股悠悠然的温馨。
两人之间的话题也从来都不缺,从私人事情到社会议题都可以畅所欲言。当然他也可能像自己压根没听进去或者随口敷衍,但两人都不在乎,要的只是某种默契的心情罢了。
沉默的时间内,一位校职工面无表情地地用割草机在两人前面的草坪上割草。两只黄色毛发的小猫咪依偎在一起,边晒太阳边互相给对方舔毛。
“我有个问题……”栗山樱良踌躇了下,略微犹豫似的哼了哼鼻子。
“想问什么,我都回答你。”
“真的?”
“真的。”多崎司保证道,“我说过不对你撒谎的。”
栗山樱良先是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然后把手插进短裙的口袋,目光投向脚下,似乎是在确认黑色高跟鞋有没有弄脏。
“鞋子很漂亮。”多崎司看着她的脚说,“这种覆盖住脚面的高跟鞋我很喜欢。”
栗山樱良扬起脸,嫣然一笑。
转瞬即逝的五档笑容。
然后她清了清嗓子,严肃地问:“你的不对我撒谎,是为了讨我的好感让我不再花见姐面前告你的状么?”
“从没想过这样的事。”多崎司摇头,像是要表露诚意一样笔直地看着她的眼睛:“在二宫家那晚,你说过十岁的时候想做一个不撒谎的人,但很快就失败了。我不知道你许下这个愿望的意图是什么,也没能力去帮你实现。但我可以做到的,是在你面前当一个诚实的人。”
海风从山脚下吹来,鼻尖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海潮味。
栗山樱良双唇微微颤动了下,随后无动于衷地骂道:“滑稽!”
“是的。”多崎司承认。
栗山樱良皱起眉头:“傻气!”
“你要侮辱我的智商那我可就不能忍……”
“你这人就是傻透了……”栗山樱良咬着小虎牙,高高在上地说道:“我是部长我说了算,不许你反驳!”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往食堂走去,两手空空,脚步轻盈。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拐角,多崎司拿起部长大人遗留的画板,夹在肩膀下轻声吹着口哨进屋。
“嗡~”
手机收到两条从群聊里发来的私聊。
【栗山:晚上我去你房间,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栖川:晚上我去你房间,有件事想要确认清楚。】
多崎司嘴角扯了扯。
大凶之兆啊!
似乎今天是个不宜谈心的日子,搞不好会有血光之灾。
夹着画板来到食堂,剑道部的学生已经有不少开始用餐了。
多崎司点了一份色拉和烤牛肉。
牛肉烤得不错,火候恰到好处,如美食照片一般精美。
二宫诗织要了炸猪排和沙拉,坐在他身边兴致勃勃地吃着。她吃饭的姿势看上去很不拘小节,当然不是粗鲁,只不过若是在上贵族宴会礼仪课的话,恐怕会直接得零分。但和她一块吃饭却很叫人愉快,就连普通的食物吃起来都觉得津津有味。
这种就叫感染力,也可是说是与生俱来的魅力,可不是想学就能马上学到的。
吃过饭,剑道部的学生继续训练。
栗山樱良继续画画,她似乎蛮喜欢画画的,对着空荡荡海面一画就可以画一下午。
下午一点的时候,多崎司溜进了岛本佳柰的房间。
这个房间比他那个要大多了,还有书架有橱柜有烧水泡茶泡咖啡的工具。就连地上的床铺,都有三张那么多。
岛本佳柰站在窗前望着外面,一只手放在窗台,大概在思索什么,另一只手多半是无意识意识地在摆弄着领口的钮扣。写字台上有削得整整齐齐的铅笔,一本摊开的工作日志。
多崎司走进去,脚步声使得她忽然回过神似的转头头看过来。
今日份的人妻教师穿着一件质地细腻的浅绿色半袖衫,一条黄色紧身裙,扎着辫子状的长发甚是优雅地盘在脑后,模样再一次令他想起了美丽迷人的布偶猫。
多崎司来到她身边:“我开始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指的是镰仓?”岛本佳柰坐在转椅上,纤纤十指柔犹如漂亮的玻璃工艺品般交叠在一起。
“指的是有老师在的地方。”
“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多崎司坐在写字台上:“谁让我那么喜欢温柔知性的大姐姐。”
“头疼,我怎么就碰上你这么个学生……”岛本佳柰注视着台面上自己的双手,以非常客观的眼神。然后,她仰头看着多崎司的脸,微微一笑:“你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谈起恋爱来,大多带有非现实性意味的倾向,真是相当伤脑筋。”
“岛本姐姐不欢迎我吗?”多崎司反问道。
“不敢不敢……”岛本佳柰做了一个微微耸肩的动作,脸上掀起一个楚楚可怜的笑容:“多崎同学想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不来,我都不敢有意见,也不敢介意,不敢顾虑。”
“说得就像美军强抢民女一样。”
“难道不是吗?”岛本佳柰没好气地瞥着他,一字一顿道:“多!崎!同!学!”
“既然这样那我就要按照老师的说法来做了。”
“欸,你干嘛~呀~”
岛本佳柰被他牵着手站起,还没回过神来她的腰就被一双手强而有力地搂了起来。
略微推了他几下,纹丝不动。
没办法……岛本佳柰只好小狗似的温顺地把肩膀靠在他胸口,双手环绕着他的腰,享受着爱抚,在满足与安宁感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海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掀起桌面笔记本的页脚。时而传来割草机呜呜喔喔的轰鸣,屋檐上的风铃叮叮咚咚低吟浅唱,鸟声啁啾。
“身体好暖……”多崎司双手感受着她身体传来的柔软触感,低声问:“护肤品用了没?”
“还没。”岛本佳柰噘着嘴,小声嘟囔:“用了万一有效怎么办?那岂不是要被你逼得无路可走了?所以老师决定能拖一天是一天,拖到你对老阿姨不感兴趣了再用。”
她这小女人模样真的太可爱了,漂亮得活像个小天使,性感丰润的嘴唇看上去十分可口,简直像刚刚做出来的布丁似的。
多崎司低下头,嘴唇吻住岛本佳柰的嘴唇。
温热甜美,紧闭着的嘴唇。
岛本佳柰就是不想那么快在他面前服软,所以始终咬着牙不让他得逞。
没关系,多崎司还有手。
岛本佳柰穿着制服的时候,身材看起来就窈窕有致,性感撩人。可实际上手摸起来才会发现非常有肉感,胸臀都非常有料,暖烘烘的就像冬天的壁炉。
“唔,多崎!”
岛本佳柰背贴到到窗台上,想要逃,但嘴唇却被粘着不放。
吻了一会儿,她羞怯地想扭开脸,却被多崎司狠狠托起,迫使她踮起了脚尖,心神刹那间恍惚了下,牙关失守,被多崎司突破防线。
成熟丰腴的身体一下子就失去了力气。
等多崎司挑拨好几下之后,她才闭上眼睛,颤抖着纠缠在一起。
一个畅快淋漓的热吻后,多崎司松开她,两人倚着窗口,岛本佳柰满脸绯红,张着嘴无意识地喘气:“哈~哈~”
等稍稍喘过气来,她连忙说道:“行了行了,赶紧放开。”
“不想放你走。”说着,多崎司把手贴在她的小腹上,温暖而柔软,可以感受到一股亲近感和柔情。
少年那包含有某种冲动意味的视线清晰地烙在岛本佳柰的眼睛里。
“多崎~~”她近乎哀求地喊道,“再等一段时间好不。”
“好吧好吧。”多崎司带着笑意,仔细端详她端庄婉约的鹅蛋脸,“不过老师居然能明白我在想什么,太不可思议了。”
岛本佳柰揉着太阳穴:“我给那么多学生做过心理辅导,会不明白你这个年纪的学生脑子里想什么?”
公事公办的语气。
不过多少有点故作逞强的样子,用来掩饰心中的慌乱。
多崎司也没说什么。
只是静静搂着这只迷人的布偶猫,温柔地抚摸。
等他离开房间后,岛本佳柰瘫坐在转椅上,脸色通红地喘着大气,扎得整整齐齐的辫子全都散落了下来。浅绿色半袖衫的领口稍稍被撕裂了一点,黄色紧身裙也褪下了一半。
下午的时候,多崎司一个人在回廊上看书。
还是看多崎作的救赎之路。
村上春树的作品他读得不少,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他笔下的主角们,几乎是惊人的一致。
这些主人公大多独自生活,即便是有家庭的例如《国境以南,太阳以西》里的初君也渴望独自生活,一个人独处的时间通常占据作品的相当篇幅;经常做一些重复的事,比如熨烫衣服,比如做饭,比如读书等等;最后,这些人总是和时代相脱节,他们听音乐、读的书都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对物质上的追求也满足于够用就好,不追求新鲜时尚。
总结:他们不仅和其他人合不来,甚至和所处的时代也合不来。
多崎司一边看,一边思考自己和这些人有几分相似。
如果不是遇上星野花见,他大概会变得一模一样吧。
想到这,又迫不及待地想回东京。
唉……男人啊~!
看书看得累了,便戴上耳机来听歌。
夕阳垂垂西沉,西方的海面开始染上火烧云的颜色。四下里弥漫着黄昏的氛围,远处映照着淡淡的夕晖,山峦失去棱角,变得和蔼可亲。
世界如此美好,肚子也觉得饿了。
多崎司没去食堂,而是溜到外面的便利店买了一份全麦粉面包做的烤牛肉三明治和青菜色拉,顺便买了盒牛奶一起当晚餐。
三明治味道不错,酱汁浓郁入味,肉片柔软滑嫩。
便利店前有一个男人在给流浪猫喂食,用的是同款三明治。
多崎一边吃,一边远眺湘南海面。
等男人喂完了猫,夕阳已经落在江之岛的丘陵下方,天色迅速黯淡下去,残留的火红余韵迫不及待地变成深紫的颜色,紧接着黑暗笼罩海面。
晚上了啊……
多崎司拍掉手上的面包屑,吸干纸盒里的牛奶。
脚步轻快地往道场走回去。
在他身后,江之岛上的灯塔放射出微弱的光照,与晚霞的余晖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