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陆荷阳对任姨说,“我会去看的。”
之后陆珣很少来,来的话也不会久留,有时陪他吃个饭,有时是等他睡着,他就离开。
陆荷阳发觉自己罹患上轻度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他开始期待陆珣能来,强迫他也好,骂他也好,给他嫌恶的眼神也好,至少他可以跟他说说话,可以接触,真实而有温度,给他如臭水沟一般波澜不惊的生活带来一点不同。
为此他故意将睡衣的扣子多松开一颗,在二层有摄像头的地方走来走去,又或者洗完澡不吹干头发,湿漉漉地出来,在矮柜的杂志架上挑挑拣拣,花五分钟抽出一本杂志,发上的水像滴漏,缓慢地积蓄,然后不堪重负地滴落在台面上。
这些“不经意”都会被陆珣看到,寄望成为下一次他来时将他压倒在床上以及书桌上的诱饵。
陆荷阳觉得他逐渐变得不像自己。
假如想毁掉一个人,囚禁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两周闷热的天气,终于迎来一场大雨,没有声势浩大的电闪雷鸣,只是像天上路过一辆洒水车,持续稳定地往下卸水。院里的冷香玫瑰被雨浇得蔫湿,脆弱的花瓣跌进泥土里,花香也随之淡却,温度陡然转凉,有了初秋的迹象。
陆荷阳站在檐下看雨,掌心掬一小簇雨水,掌纹展开,就变成了沿着纹路蔓延开的湿迹。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嘉佑市的雨总与别处不同。在美国,他遇到过各种各样的雨,瓢泼的、细密如牛毛的、雷霆万钧的,但都觉得是感官以外的,可嘉佑市的却不同,它可以轻易调动起他的嗅觉、听觉与触觉,然后打开他记忆的阀门。
这样的雨,他高中时也遇过一次。
那天他和陆珣同时开家长会,陆秉文工作走不开,苏梅一个人分身乏术。
她踏着满地的水花冲进教学楼的廊里,陆荷阳注意到她的高跟鞋和袜子已经湿透,裙摆也滴着水,原本重工刺绣出的牡丹花图样被水泡出梅子一般的乌青色。
陆荷阳在陆珣鄙夷的目光中适时地递上纸巾。
苏梅接过,在身上擦拭着,吸纳着衣襟里饱胀的水份,然后抬手抚了抚陆珣的脸颊:“哥哥第一次家长会,妈妈先去哥哥那边,好不好?”
陆荷阳深吸进一缕迎面的凉风,侧头看向陆珣,他知道他开学小测考到年级第二,家长会是想让苏梅去领表扬的,但苏梅没选他。
陆珣单肩挎着包,不说话,露出早有预料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说:“行,你们是一家人。”
苏梅徒劳地张了张口,来不及发出声音,陆珣已经冲出去,跨进雨幕里,变成沉重又混沌的一团。
陆荷阳目睹这一切发生,彼时他刚刚经历过一场“误食”蜂蜜而造成的过敏,在医院吊了三天水,现在他的心底很难不油然而生出幸灾乐祸的感觉。
他佯装懂事地对苏梅说:“陆珣他们班是走廊最里面那一个。”
“好孩子。”苏梅微微吁出口气,很受安慰,想抚摸他发顶的手悬而未决,最后落在他的肩膀上,隔着校服的厚度,他依旧能觉出她的指尖是凉冰冰的,就像冰柜顶上凝成的薄薄一层雾。
后来陆珣开始失控。
他的成绩脱线风筝一般直线下降,他逃课,屡次被罚站,在走廊里脑门上顶着书,与路过的陆荷阳怒目相视。
本来在陆荷阳贫乏的想象里,最坏也就是这样。
直到有一天他放学回家,发现电梯坏了,他推开消防通道的门,看到陆珣和一个女生在那里接吻。
绊倒铁盒
*为解锁有大幅度删、修
珣那时候年纪小,还不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只是出于好奇做了同龄人都会做的尝试。止于接吻,没有更深发展。
另外还想说明一下,这篇文设定就是酸甜口,酸酸甜甜又涩涩的感觉。有误会和苦衷但最后都会解释清楚,这个过程其实也是两个自尊心都很强的人明晰自己心意的过程。追更不易,假如给大家带去短暂心梗,非常私密马赛,也可先囤文再一口气看,因为是短佩篇幅不会太长,如果喜欢的话,想再乞讨一些海星星(?w?),谢谢宝儿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