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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改)

学者若有所思的看向西南方向, 难得的面色凝重了几分。

时刻注意着他神色的裴小姐立即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学者沉思一瞬,重新恢复到面无表情:“没什么,只是有一个大麻烦要来了。”

音娥:“啊……‘大麻烦’可以和‘没什么’连在一起吗?”

裴小姐面色紧张, 生怕还有山匪那样的事情:“你说吧,有什么事我们一定听你的。”

此时他们刚出驿站,正在前往祥城的路上,一路上遇到的江湖人开始多了起来。

大荆朝京城坐落在版图的中间位置,江湖人虽然看不上朝廷, 却也不至于明目张胆的给皇帝找不痛快, 是以这武林大会的位置偏向西方,在一片大荒漠之中, 没点本事的人根本去不了。

不过即使如此,仍然有人接结伴同行想要碰碰运气。

武林大会每过三年才会举办一次, 不仅仅是决出武林盟主,各大门派家族也会将得意弟子带上,既能向仇敌显摆显摆自家后继有人,也能间接相个亲。

将地点选定在大漠之中,还能避免人多杂乱。

而这祥城就是离大荒漠最近的一个州城了。

祥城因背靠大漠, 历来没有什么外敌侵扰的问题,是以驻兵不多。顶多大漠之中有些马贼时不时的来骚扰一番, 进城抢了就跑,城中守卫都也勉强应付的过来。

现在离武林大会还有几天, 祥城会好好的热闹一阵。

学者撩开帘子看了看车窗外, 一个豁了牙的老妇正巧瞥到他,咧嘴一笑, 满脸的褶子顿时凑到了一起。

学者无神的双眼从她脸上扫过, 连丝波动也无, 继续看了一圈,这才放了帘子重新敛袖坐好。

那老妇眼中顿现诧异,与跟在她身边的青年细细说了起来。

没过一会,裴家的马车就被人拦了下来。

周管家这次出现的非常快——学者能仗着年纪去坐裴小姐主仆的马车,可老张却不行,于是他只能去和周管家挤一个,周管家自己又高又壮,在山匪窝里又见识到了这老头砍瓜切菜似的疯杀行为,哪里去敢挤他,于是只能缩手缩脚的窝在马车一脚,别提多可怜了——马车一停他就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子蹦了出来,胖手一掐腰,指着拦马车的青年就道:“你可好大的胆子敢拦我们裴家的马车!”

老张是让他坐的憋屈,可也给足了他嚣张的底气。

那青年估计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嚣张,没看他自己腰间还配着剑呢,一愣,接着才拱手道:“在下段佩承,因祖母年迈,所以想向公子讨碗水喝。”

周管家也是一愣:公子?哪来的公子?

“瞎说什么瞎说,马车上乃是我家小姐,没有什么公子!”周管家摆手,示意家仆去轰人,“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要到我裴家头上了,快走快走。”

这一点小骚动立即引来了路过人的关注,有人愤愤道:“人家老娘口渴你们给口水喝又不能怎么样,凭什么这么赶人啊!”

“就是,不想给水喝就不给,何必假借什么公子小姐的托词。”

也有人质疑:“你们不是那个四大家之一的裴家吧?”

周管家哪想到这些江湖人这么爱管闲事,站在马车边顿时有些下不来台,一张脸拉的老长。

偏那老妇一脸悲苦的扯了扯青年的袖子,低声劝说走吧,而青年亦是一脸悲痛,看来看去祖孙俩都是演戏的好手。

周管家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就在此时,音娥掀开车帘,叫裴小姐的身影露出一角:“管家,就将水给他们一份吧。”

她声音轻柔,带着江湖儿女难见的温和软糯。此话一出,其他人顿时都没了声音,就连那青年都抓着自己祖母的手腕,目光呆愣。

周管家有了台阶,马上换了一副嘴脸,他从马车上下来,去后面取了一袋水来,递到青年手里:“我家小姐心善,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下次可别这样拦人马车了。”

他不动声色的大动作回来马车,趁机松了松筋骨。

等马车轱辘咕噜走远,这青年还捏着水囊痴痴望着:“祖母,孙儿好像恋爱了。”

老妇举起手里的木杖给了他一下,恨恨道:“恋个屁的爱!那车上小孩不对,咱们跟上去!”

青年捂着后脑勺,乐呵呵的点头:“那咱们快走吧。”

裴小姐的马车上,学者换了个姿势,跪坐了一路,他的腿都麻了。

音娥自从知道他不简单之后总想着讨好讨好他,毕竟先前她可没少挤兑,见状就想过来给他捏捏腿——一个十一二的小孩,也不用她避嫌。

谁知道学者伸手一拦,用那双又空又黑的眼睛看着她:“你与其给我捶,不如捶捶你家小姐。”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她俩坐在另一边,不似学者这般端端正正的跪坐着,有什么好捶的。

学者维持着侧坐的别扭姿势面向两人,在主仆俩的注视下伸出一根手,两人顿时屏息。

还记得前天晚上就是当着一堆山匪的面,他竖起三根手指,面无表情的说出“都要死”的。

而他也不辜负两人的厚望,一点制造悬念的想法都没有的说道:“四大家齐聚祥城,裴家有意与苏家联姻,然而裴家现在并无适龄女子。”

他看着裴小姐逐渐白起来的脸色,声音虽轻,却如重锤一般砸在她的头上。

“你此番回家,是想认你为主家女儿,以作联姻。”

以作联姻。

裴小姐顿时感觉眼前一黑。

“小姐!”

音娥吓了一跳,忙去扶住她。

学者淡淡道:“我现在告诉你,是想你有个心里准备。”

裴小姐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从崖上坠下来,半边身体都凉了。

音娥在一旁着急道:“你肯定有办法吧!”

“没有啊。”学者摊手,“之后的事情还要看后续的发展,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我不能随意猜测。”

他这话说的没什么问题,可越是如此,越叫人抓心挠肝的想问个清楚。

音娥身子一挺,眼眸一瞪,刚要发作就被裴小姐拦了下来,她不由委屈:“小姐,他明明知道,凭什么不能问他。”

学者很是认真的看着她:“我不知道。”

音娥:“可你的表情明明在说你知道!”

他难得显得有些无辜:“我真的不知道。”

“哐!”

马车整个侧翻而起,将倒未倒的时候猛地停住,随即车轮狠狠砸在地上。

车内的三人整个颠了起来又落下,裴小姐因为坐在边上,反倒撑住了身体,而音娥嘭的一下撞了头,直撞得她眼冒金星。

幸好学者先前换了姿势,否则这一摔,少说要磕个鼻青脸肿。

他低声喃喃:“现在是两个麻烦了……”

老张站在他们的马车顶上,手里拎着被砸过来的黑衣人,看向城门方向,面上带着笑:“小娃娃们打架归打架,伤了人就不好了。”

一个满身珠光宝气的男子站在城门口,扶起被冲倒的守卫,偷摸摘下一块玉佩塞进守卫怀中,接着高声附和道:“就是啊,在城外打打杀杀也就算了,这都进了城还打,是不是不将王法放在眼里啊!”

面容冷肃的剑仙反手握剑,对着老张微一点头:“抱歉。”

刚才那砸了马车的黑衣人就是他踢出去的。

蓝衣的青年站在他的身边,二人皆是冷冷的看向方才偷袭他们的黑衣人,黑衣人对视几眼,刚才头领被剑仙一剑穿心,凉的不能再凉,他们不知是该继续下手,还是撤退。

就在此时,马车的帘子掀开,一张精致的小脸露了出来:“你们都被偷家了,就快回去吧。”

黑衣人几经思量:“……撤!”

这伙黑衣人是杀手楼的人。

他们刺杀向轮三次已经失败,从此以后再不会接刺杀向轮的生意,而蓝浅鹤也已经达到了两次。

向轮笑嘻嘻的拜别守卫,走到马车下面仰头:“张老先生怎么在这啊?”

老张从马车上跳下来,看了看城门的方向:“那小姑娘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听他问这个,向轮当即呸呸两声:“她一出城就要和我们分开走,我们看她一个弱女子,当然是不愿意,可任由我说破了嘴皮子,也没拦住她。”

蓝浅鹤收好剑,默默补充:“我们没法拦她。”

向轮和蓝浅鹤一前一后的挡着,唐蔓蔓当然没法走,可是她身上东西多,轻易就叫两人动弹不得,而习修竹不会拦她,撂倒两人之后,自然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当然,她本可以等三人走后再自己出发,可在不能确定向轮和习修竹的真正想法之前,她对蓝浅鹤的生命安全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担心的。

事实也告诉她向轮和习修竹两人可信,他们成功保护——或者说习修竹一个人成功保护他们到了祥城。

学者敛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沉思之色。

但凡混江湖的人就不可能不认识剑仙,就连周管家都对习修竹的大名有所耳闻。

黑衣人撤退之后,他满脸真诚笑容,乐呵呵的走到他们面前:“多谢少侠解围,看今日进城的人这么多,客栈肯定挤得很,几位若是不介意,不如到府上坐坐如何?而且您们与张老认识,方便叙旧。”

向轮一口应了下来,他余光瞥向马车,对那说出“偷家”的少年好奇的很,他没听过这个词,却轻易理解了是什么意思。

他悄声问管家:“刚才说话的是你家少爷?”

周管家就不懂,怎么是个人看到那小子就觉得他是少爷,没见他一身破破烂烂的流民衣服吗?

周管家无言的看着他,向轮呃呃两声:“那我自己去看看——”

说着他就要去掀那马车的帘子,周管家当然不能同意,抓着他后腰带扯住了他,妥协似的道:“少侠勿急,等到了府上,您亲自问就是。”

裴小姐的家就在这祥城,还是个好地段,占了一大个府门。

想来他们家在武艺上没出什么天才,可经商一道却有些手段。

一身破烂的学者走在裴小姐和剑仙等人之中,犹如墨水滴到了白纸上,格格不入,可他一举一动又浑然天成,不由叫向轮猜测,他是不是哪家的公子糟了截杀?

当知道他的名字是学者的时候——

向轮:“……”

蓝浅鹤:“……”

就连习修竹也短暂的无语了片刻,很想从心的问一句:你们浮云山庄起名都这么独特的吗?

周管家一进了大门,就紧赶慢赶的去找家主通报,还没等裴小姐走出几步,就急匆匆的叫住了他们:“小姐,老爷叫您快过去呢!”

而其余人本就需要拜访,自然一同去了会客的厅堂。

厅堂内坐了两个裴老爷和两个裴夫人。

穿着打扮皆像商人身材富态的是裴小姐的亲生父母,而男威武女飒爽的则是江湖四大家之一裴家的家主裴庆与其夫人龚氏。

首先跨过门槛的就是裴小姐,裴父一看到她,就立即欣喜的起身:“哎呀素云啊,这一来一回可是清瘦了不少,回头叫你母亲做些补汤给你,好好养养身子。”

而裴母则是侧首对龚氏悄声:“我与丈夫虽然是商人,可素云她争气,知书达理,温柔体贴,长得漂亮,整个祥城放眼望去,都找不到比她还好的姑娘。”

龚氏上下看了两眼显然也很是满意。

而裴小姐,也就是裴素云,瞬间就明白,这是学者所说,来认女儿来的。

她抓住自己父亲的手腕,柳眉紧蹙:“父亲,您不能——”

“姐姐,我有些饿了。”学者扯了扯裴素云的袖子,从她身后走了出来。

裴父看到他,手一抖:“哪来的小乞丐!”

紧随其后进来的向轮暗笑两声,冲着坐在主位上的裴庆和龚氏拱手大声道:“小子向轮,见过裴伯父裴伯母。”

习修竹亦是称呼一声。

蓝浅鹤抿了抿唇,面色冷了几分,站在后面没吱声。

裴父被打断,来不及发作就被接连进来的人给惊到了。

“这、这是、素云,你怎么会跟这几位少侠一起回来的?”

然而没等裴素云回答,一声爽朗大笑自堂外响起:“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头子第一个遇到的竟然事你们两个!”

原本见到向轮三人都能安稳坐着的裴庆和龚氏瞬间神色惧变,连走都来不及,直接运起轻功窜至门外。

夫妻俩异口同声:“张老怪,你竟然没死!”

老张扣扣耳朵,嘿嘿笑了两声:“怎么,知道我还活着,你们就这么高兴?”

刷刷两声,裴庆和龚氏竟是一前一后抽出宝剑,二话不说就迎了上去。

“你不死,我们亲手送你!”

老张既然敢开口,自然不怕他们两个,边打边说,直将两人气的头顶生烟。

原本以为会受到质问的蓝浅鹤都蒙了。

反倒是向轮,恍然大悟的看着那打到房顶上的三人:“他竟就是消失多年的张老怪!当年江湖上都以为他走火入魔疯死了,没想到他竟然活到现在。”他看向学者,发现少年还不到他胸口高,忍不住碎碎念,“你们到底是都收了一堆什么人,连这么矮——”

他话音戛然而止。

学者正仰着头用那双无神的大眼睛沉沉地看着他。

向轮:“……绝对是盲医治好了他,那时说要他来接人,看来就是接你这个小矮、呃——”

学者:“他们打不起来的。”

向轮挑眉,仗着身高俯视他:“你怎么知道?不会是自己叫学者,就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吧?”

裴素云和音娥:这话好耳熟。

然而就像是为了印证学者的话一样,他说完没过两息,就听砰砰两声,裴庆和龚氏夫妻俩被一前一后锤了下来,将灰白地砖砸出两个坑来。

学者淡淡道:“因为他们打不过。”

老张背着手苟苟着腰走到他们面前,像个无害的邻家老大爷:“老头子我现在洗心革面,你们可不能再揪着过去的把柄偷袭我老头子。”

裴庆大喘气,刚才挨得那一掌让他气血上涌,好半天喘不上气。

龚氏骂了声无耻。

就这么被一打岔,原本计划好的认干女儿的事愣是没进行下来。

……

裴家今天的晚饭很是窒息。

裴庆和龚氏打不过老张,要与他们联姻的苏家早就进了大漠,现在说不定都在吃沙子;其他门派看似以四大家为首,但是说不准会不会趁机落井下石,裴家和老张有恩怨,别人可没有;而四大家另外一家习家,看习修竹就知道,家族连武林大会都不参加,指望他还不不如指望老张自己暴毙。

所以两人被揍了一顿之后,很是老实的坐在主桌安静吃饭,只是面无表情,味同嚼蜡。

裴父裴母哪还有最初的笑脸,连瞪了裴素云好几眼。

可未免叫学者等人知道,他们并未称呼一声女儿。

周管家更是安静如鸡,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老张跟着学者坐另外一桌,学者读不懂气氛一样,自己够不着就叫老张帮他夹,后者像是养孙子似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乐呵呵的。

第二天一早,裴母就来叫醒了裴素云,叫她梳妆打扮一番去前堂。

裴素云昨日想要拒绝却被打断,今天自然也不愿意,可她拗不过母亲,只好垂着眼简单的梳洗一下,跟着母亲去前堂拜见生怕夜长梦多的裴庆和龚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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