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因朕换了身份,尔等态度就立马大变。”赵希言道,“若是普通百姓遭你所欺,又有谁可以为之做主?”
“今日你未犯大错,朕也是微服私访,不知者不罪,朕今日不惩治你,若往后再敢欺诈百姓,你也不必再从商了。”
老板听后连连叩首,感激涕零道:“陛下仁德,是草民该死。”
赵希言所经之处便有百姓欢呼,“陛下万岁。”
“天佑大明。”
锦衣卫护送着帝后登上了明章带来的轿辇,那颗血红的珠子正在皇帝手中闪闪发光。
皇帝牵着皇后在众人眼前经过时,容颜便被瞧得一清二楚,如寻常读书人家的装扮,二人虽早已过而立之年,但样貌仍如弱冠之年时。
宣宗皇帝的样貌,大明百姓大多都见过画像,而今洪佑年,皇帝却是如此的清秀,脸庞干净白皙,“怪不得人人都说陛下是京中男子里最好看的,没有哪一朝皇帝能够与之相比,如今看来,便是女子见了也自愧不如。”
“陛下与皇后殿下真是谪仙一样的人物。”
“陛下这一朝的锦衣卫指挥使真的是个女子。”更有妇人议论道,“早前就有所听闻,女子竟也可以为官。”
不少人又将目光投向了护卫在帝后身侧的锦衣卫指挥使顾千澜,虽为女子,但一身赤色曳撒英气十足,“指挥使大人好英姿。”
“原来女子也可以如此英姿飒爽。”女子们都投去了羡慕的目光,“能做锦衣卫指挥使如此亲近天子的职务,定有过人之处。”
在众民的欢呼声中帝后登上了车舆,沈氏便道:“陛下为了一颗珠子劳师动众,可如愿?”
赵希言笑眯眯将珠子奉上,“为了姐姐,我高兴。”
沈氏拿起珠子端详,“的确是宝物,也怪不得那老板如此不舍了。”
“他既不舍便不要拿出来作为比试的奖赏,如此无诚信之人,其万贯家财又是如何来的呢。”赵希言说罢,随后招了招手。
“康。”
“陛下。”锦衣卫指挥同知周康听到皇帝呼唤便骑马靠近车驾,低头应道。
“派人查查这个姓徐的商贾。”
“是。”
皇帝的车舆回到迁都的队伍之时,天已经从夜幕变得朦胧。
歇息一夜醒来的朝臣见皇帝消失,急得招呼人马四处寻找,直到皇帝安然回来。
“陛下一夜未回,可是去了东边一百里外的扬州城。”皇帝北上,仪仗队几乎是徒步,故而速度不快,且尽可能走近道,便没有绕入扬州城内,但帝后微服私访离开队伍,可让文武百官急坏了。
“听闻陛下不带锦衣卫,与皇后殿下二人微服入城,身边无一人护卫,这……”
“时逢七夕,扬州城内鱼龙混杂,万一陛下要出了闪失,臣等如何与先帝交代。”
吏部尚书满头白发,领着头像长者一样训斥皇帝,“陛下肩负天下心往,万不可粗心大意,而今中宫虽立,然仍无皇嗣,国本未立,陛下便更要谨慎提防。”
听着吏部尚书的劝谏以及对于皇嗣的提醒,赵希言笑眯着一张脸,“杨尚书,朕知道杨尚书是为朕好,然之所以与皇后独自出行,也是为体察民情,况且朕也曾入过北狄,赢过秋猎与冬猎,何人要行刺朕,又因何要行刺,若因生活困苦而欲行不轨,那岂不是朕之失?”
吏部尚书听后连忙躬身,“陛下心系天下与万民,是百姓之福,但臣身为老臣,陛下的安危重于一切。”
“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何惧之有。”皇帝道,“朕不是先帝。”
吏部尚书之所以如此谨小慎微,乃是因为先帝好武,结仇无数,就算回到燕王府内,仍有刺杀之事传出,吏部尚书更是与先帝一同经历凶险,才如此谨慎。
但如今的天子,止戈兴仁,受百姓爱戴,群臣拥护,北上途中,所到之处万民欢呼。
皇帝随后又道:“杨卿担忧朕,朕心甚慰,但朕如今不再是燕王府里那个纨绔的小世子了,朕也从未忘记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
吏部尚书遂磕头,君臣寒暄了几句后,从皇帝的玉辂内退出。
经一夜歇息的队伍继续北上,当沈氏弓腰入内时便看见了躺在车屋坐榻上一脸疲倦的皇帝,“杨尚书与陛下说了什么让陛下如此疲于应付。”
皇帝摇头,躺在榻上望着车盖上华丽的装饰与图案,“怪不得姐姐想要拼命逃离,朕有主宰苍生的权力,但苍生也将朕困在这个小小的牢笼里。”
沈氏靠近,在她身侧坐下,赵希言便翻身趴在她的腿上,轻轻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好在,朕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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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扬州城后不到一月,便有一徐姓富商将万贯家财悉数捐出,户部将其用于水师极船只建造,用于抵抗倭寇。
为此,皇帝亲自御笔赐匾,命禁军送往富商家中,便有一夜,富商抱着四字大匾的圣恩,感激涕零。
洪佑四年,皇帝迁都顺天,借迁都北上之宜巡游山东一代,凡皇帝所现之地,无论各州、府、县,必有皇后沈氏陪同。
【作话】
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