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林噎住,旋即沉着一口气叉手退回原地不再多嘴,自讨没趣。
青袍官员将一份摘记的册子呈上,“陛下,今日得筹多者,有卫王殿下与燕王世子皆得五筹。”
“试者请上前来。”高士林高声传唤道。
一众年轻子弟按尊卑静立于御前,皇帝翻阅着册子,旋即给了身侧的年轻官员。
“今年躤柳极难,中者寥寥无几,卿看这头筹…”皇帝犹豫的看向张九昭,“该如何评?”
张九昭看了一眼,旋即合起,躬身回道:“头筹即是第一,岂能由二人同列而无先后之分。”
皇帝听后觉得有理,遂问道台下站着的一众年轻人,“今日之试,以卫王与燕王世子各五筹而并列,其余者,未有能超过五筹者,今只能选一人为头筹,诸卿觉得,该选谁为好?”
皇帝的问话引来了一阵议论声,“陛下,臣以为,自太宗起,每逢端午,马球之赛便已成为惯例,而卫王殿下马球连得五筹,故而头筹者,应为卫王殿下。”
有支持齐王一派的大臣站出来反对道:“陛下不可,适才躤柳,燕王世子一骑绝尘,可谓是惊艳四座,且今日陛下分设两场,将其并为一试各分五筹,故而没有重要与否与等次之分,且今年躤柳新增规矩,使得难度增加数倍,王世子的骑射,可谓是碾压,因而头筹者,应是燕王世子。”
“陛下,臣附议,世子五箭本可全中,只因连中规矩而错失两筹,若因此便失了头筹,岂不叫世子寒心?”
“难道马球就不重要了吗?马球是与人博弈,不但考验技巧还有进攻与回防的战术,加之骑术,难度也不见得小。”
两派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皆不肯做退让,御座上的皇帝听得烦了,遂呵斥道:“够了。”
“陛下,”此时张九昭再次站出,“既然诸位大臣意见不一,不如让二人再比试一场,这样既保证了比试的公平,也可堵悠悠众口。”
高士林抬头瞧了一眼西边,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只剩余晖洒照在干裂的土地上,遂上前叉手小声道:“皇爷,天马上就要黑了,今日不但有朝臣在还有众多外命妇与官员的女眷,若是晚了时辰,便又要调遣五城兵马司过来城防宫门,打破宵禁的规矩了。”
皇帝思虑再三,最终没有采取张九昭的进言,“那这头筹总得选一个出来吧?”
就在皇帝为难之时,卫王站出道:“陛下,燕王世子于千里之远的封地赴京,臣不能失了朝廷待客的礼仪,遂请将头筹之名让给燕王世子。”
“卫王殿下心胸宽广,又懂得谦让,是宗室之表率。”有大臣赞道。
赵希言站在人群里发呆,落日的金光打在身后,旋即又被凑近的汉王挡去了大半,“言弟在想什么呢,你二哥哥都让你头筹之名了。”
眼前闪过一只晃动的手掌,赵希言这才回过神,经汉王提醒,赵希言慌忙上前,整了整头顶因动作幅度过大而歪了的善翼冠,“陛下,今日比试,头筹非臣所愿,躤柳得筹,实乃侥幸,因而这头筹之名,应是卫王殿下的才对。”
二人相互谦让,便又让皇帝陷入了难以抉择的境地,“到底选谁为好?”皇帝不耐烦的问了一句身侧之人。
张九昭拱手,再次献策,“既然殿下与世子都作推让,不如陛下就以抓阄来决定吧。”
“你二人觉得呢?”皇帝问道。
“臣无异议。”卫王与赵希言一同回道。
“如此甚好。”皇帝道,“抓阄定头筹,天下事,也并非全靠能力,还有运气,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此,就交由卿去办吧。”
“是。”张九昭躬身应道。
半刻钟后,张九昭抱着一只锦盒出现,身后还两名监视的锦衣卫一同走出,“盒内有两只香囊,分别装有一张字条,臣用篆书写了输赢二字。”
“自唐之后,文体逐渐偏于楷书,想不到卿还会写篆书。”皇帝摸了摸胡须表示赞赏,旋即挥手示意。
张九昭的一番卖弄,惹得一些大臣极为鄙夷,“刚得陛下重用就如此卖弄自己,莫不是谄媚的小人。”
得皇帝示意后,内侍接过张九昭手中的锦盒,张九昭朝皇帝再躬身,旋即转头迎着晚霞的红光走向卫王及燕王世子。
东西两侧的官员与内眷纷纷仰起头注目,只见张九昭走到二人跟前,抱袖躬身行礼道:“殿下,世子。”
内侍抱着锦盒,卫王便道:“言弟先请吧。”
赵希言连忙摊手,“兄长是亲王,尊卑有序,还是殿下请吧。”
二人又开始了相互推辞,张九昭便道:“不论尊卑但长幼有序,因而请卫王殿下先行吧。”
卫王于是不再推辞,遂伸手在两只锦囊前来回筛选,最后挑定一只男子用的灰色,打开后取出纸条,由于看不太懂篆体,便示给张九昭看道:“张大人,这是赢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