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最为恼火的便是这些爪牙能够凌驾于有功勋以及通过贡举有功名在身的官员之上,“犬本是看家之物,因主之威而嚣张跋扈,连侍奉家主多年的老管家都敢欺,不可不谓狗仗人势。”
胡文杰听之,抬头瞪了一眼,哪知王振瞪得更大,最后只得忍气吞声,拱手道:“下官有要事要伏阙陛下,还请都督通融。”
王振又蔑视了一眼,挥了挥手道:“放行。”
胡文杰再次作揖,“多谢都督。”而后擦肩而过径直朝宫内快步走去。
王振回首唤道:“胡指挥使,尔为天子侍臣,近其左右,应当兼顾黎民与社稷之重,莫要做奸佞而祸国,致使国祚倾斜。”
胡文杰止步,抬头望了一眼宫城内宏伟的大殿,昔时太.祖立国,为固民心与社稷便建此宫殿。
胡文杰没有回答王振任何,他只是作了片刻的停留便离开了。
“都督,指挥使是陛下最信赖的人,您这样对他,他万一向陛下说您的坏话…”下属为王振担忧道。
“若要栽赃,他早就去了,老夫只是想提醒他,莫要像前任指挥使那般,狡兔死,走狗烹。”王振长叹道,“国不可无直臣,本就内忧外患,若再来几场冤狱,这天下就真的无黑白之分了。”
——武英殿——
锦衣卫指挥使胡文杰按例将绣春刀解下交予殿外守门的官宦。
哒哒哒——脚步声十分之轻,随后见御座上批阅奏疏的皇帝,跪伏道:“锦衣卫指挥使胡文杰叩见陛下。”
皇帝轻轻按着额头,瞧了瞧外头的时辰,知到臣子习性的皇帝抬手道:“平身吧,卿今日晚了些许?”
胡文杰起身,将飞鱼服袖子里藏的卷起的白宣旨拿出,弓腰道:“臣因誊录探子笔记而晚了时辰,请陛下责罚。”旋即走上前。
皇帝接过,将其缓缓展开,誊录的字迹整齐干净,且十分秀气像读书人所书。
时间、地点、何人、何物,甚至还有听见的对话,都详细在案,皇帝一目了然,旋即将其扔进香炉中焚毁,“依书所记,探花郎有心投靠燕王世子而为其不信任,二人口角争执?”
“是,针锋相对,似乎世子看不上张九昭的为人。”胡文杰回道。
“这个张九昭倒是挺大的抱负,齐王不是宴请过他么?”皇帝问道,“他应懂朕的苦心。”
“齐王殿下是请了,但那是齐王妃的意思。”胡文杰又回。
皇帝靠在椅子上,抬手按了按额头,“张九昭是有才华,抱负不小,但城府也深,不过我这侄儿…似比张九昭还让人看不透,都说燕王府独子是宗室里的最纨绔,说燕王后继无人,大明的塞北将要临危,也不知是真是假。”
探子只录了能听见之语,胡文杰对此也不知情,只得如实的摇了摇头,“世子如何,暂且看不出,不过世子对于青楼那女子,不像假意,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金铃定情,世子到如今都未将那金铃从车架上取下,弄得人人都以为燕王府要纳一个妓.女为世子妃。”
“他不是与大郎一样好武么,是否真的有情,过阵子端午宴后自然揭晓,”皇帝抬起食指朝一个方向指着,“去齐王府帮朕带一句话。”
胡文杰便凑近皇帝至其身后,俯下身侧耳倾听。
“…”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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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府——
齐王府的侍卫见马背上的大人身着飞鱼服腰配绣春刀,便打着笑脸恭敬的上前将马牵住,“大人是来传圣上口谕的吧?”
胡文杰点头,握着刀便走进了齐王府,府卫先一步入内通禀。
齐王正在内院房间的外房双膝跪着,头上还顶着一本训诫书。
府卫要入院也被院口看门的内侍拦住了,“王妃正生殿下的气呢,别进去碰霉头,有事等王妃消了气再说。”
府卫一下变得结巴了,指着府外的方向竟说不出了话。
“府…府外…有…”
“你想说什么?”内侍不明白他的意思。
“府外有陛下差的锦衣卫,已经进来了。”
待说完,胡文杰已经轻车熟路的来到院子,内侍不敢拦着,便提醒了一句,“主子爷惹了主母不高兴,正在受训,大人您?”
胡文杰挥了挥手还是朝前走去,走至石阶便看见跪在内房门口的红袍,善翼冠被摘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本厚厚的书籍。
“夫人,我错了,我保证,只与他们喝了些酒,没碰女人…”齐王跪在门口哀求道。
胡文杰皱眉,齐王惧内就连皇帝也知情,但不知道的是,齐王已到了如此地步。
于是转身背对,故意咳嗽了一声,“咳咳——”声音极大。
又害怕又好颜面的齐王听见咳嗽声,好生求饶的脸瞬间失色,“本王不是说了别让人进…”
齐王扭头见飞鱼纹样的衣服时当场愣住,“胡…胡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