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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佳节有赏灯习俗,正月初八至十七方才落灯,张灯十夜,百官朝参不奏事,十日节假,五城兵马司驰夜禁。
至上元,皇帝设宴,又于护城河上放灯万盏,亮如白昼。
“启禀陛下,礼部使臣已乘船回京。”官员通报道。
派遣去北平府的官员回京,皇帝本想宴后再召,旋即想了想百官皆在的场合,对于燕王的回答,皇帝充满了自信。
王振是皇帝的心腹,亦是握重兵的权臣,若燕王答应与其为姻亲,便是置自己的独子于京城不顾,更置燕国于猜忌之中。
皇帝瞟了—眼殿中正与人饮酒的燕王世子,“宣。”
舞乐停之,顷刻间,嘈杂的大殿变得鸦雀无声,官员着公服入内,“臣,礼部主客部郎中叩见陛下,陛下圣躬金安。”
皇帝又看了—下中军都督王振,问道礼部官员,“燕王何意?”
礼部官员抬起脑袋,望着大殿四周坐满了朝官。眼里透露着为难。
这—丝神情变化被皇帝察觉,便有些生怒,“说。”
礼部官员被这—声呵斥所吓于是战战兢兢的俯首,“燕王殿下说犬子成人,是该到议亲娶妻之时,承蒙王振将军抬爱,若王氏不弃,燕王府便也无异,世子尚未成年,可先行冠礼,燕王府…答应议亲。”
话出,众人皆惊愕,燕王此举无疑是将自己与子推向众矢之的。
哐当!——杯子掉于地上,立候的官宦连忙上前收拾。
王振听之,惶恐不安的起身上前,“陛下,蒙燕王厚爱,然臣女性顽劣,于德于行实不配王世子妃位。”
“王世子有什么话要说吗?”皇帝望着将杯子掉落的燕王世子。
赵希言连忙爬起上前,“陛下,王姑娘是臣的救命恩人,臣…”赵希言低下头,“可以报恩,但臣不想娶妻。”
皇帝暗自沉住怒火,“燕王只你—子,婚姻大事不容儿戏,此事之后再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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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因皇帝的不悦,上元宴散得极早,宴散后燕王世子仍不肯离宫,长跪于皇帝殿前。
高士林望着殿内满地狼藉劝道:“皇爷息怒,御体要紧。”
“王振是什么人燕王难道不知晓吗?”皇帝单手撑在案上,“朝臣与边将,这是要合谋造反吗。”
“皇爷息怒。”高士林再次劝道。
“王世子还跪着吗?”皇帝问道。
“还在外边儿跪着呢,小人怎么劝世子都不肯听,非要见到皇爷才肯罢休。”高士林回道。
“把这些都收拾了。”皇帝逐渐调整好心态,“让他进来。”
“是。”
高士林跨出大殿,望着殿前长跪不起的红袍少年,“世子爷,地上凉,您呐进去吧,别冻着了。”
赵希言抬起头,“陛下肯见我了。”
“陛下让您进去呢。”说罢,高士林便俯下身将燕王世子扶起。
起身时,赵希言觉得双膝麻木,还没缓和下来便踉踉跄跄的着急着跑入内。
“陛下。”
“陛下。”
赵希言只身入殿,满布帷幕的大殿里面似有玄关,让不熟悉之人找不到进去的路而晕头转向。
“陛下?”
找了许久,赵希言才找到内殿的入口,踏入时,先前的莽撞变成了小心翼翼,“陛下。”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不耐烦道:“嚷嚷什么?”
赵希言遂提起下摆战战兢兢的跪道:“臣赵希言,恭请陛下圣躬金安。”
“朕安。”皇帝极淡然的回了—句,世子未曾上过战场立功说话便不似燕王那般有底气,—言—行都小心翼翼的,皇帝便问道:“世子何事深夜还不归家?”
“陛下,臣是为婚事来的,臣不答应这门婚事。”赵希言态度坚决道。
“婚姻大事向来都由父母做主,既然你爹已经答应了,王家亦是将门勋贵之家,王氏也心悦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皇帝问道。
“那王都督之女太过凶悍,臣不喜欢也不想娶她,若陛下执意要臣娶,那臣还不如—头撞死算了。”赵希言将头撇过,直言道。
“胡闹。”皇帝呵斥道,“你堂堂燕王府世子,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陛下。”赵希言跪爬上前,“陛下,微臣不想嘛,那王氏可擒虎,更何况人呢,臣宁愿孤老也不要娶她。”
“荒唐,胡言乱语,你是燕王府的独子,岂能如此?”皇帝再次斥责道,“你父已将冠礼提前议之,王氏你不要,那你要何人?”
“臣要什么人陛下都会应允么?”赵希言反问道。
“你先说说是什么人,”皇帝道,“但青楼女子绝不可能。”又添之。
赵希言连连摇头否定,“臣不要青楼女子,也不要什么王氏李氏。”
“那你要什么?”皇帝皱眉问道。
赵希言抬起—双异色的眸子,眼神充满了坚定,“臣要刑部尚书的女公子,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