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未毕,泪流满面。
十一年时间,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语泪先流。
卫景朝叹口气,摸了摸袖口,掏出帕子递给她,“阿姐,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马上就能回家,别哭了。”
孟与馥接过帕子,擦干眼泪。
她的眼睛落在烈耶身上,迸发出浓烈的恨意,“你准备拿他怎么办?”
她问话是,身上顿时多了几分大齐公主的尊贵。
“押回京城,听候发落。”卫景朝淡淡道,“阿姐放心,他胆敢如此对待你,肯定没有好下场。”
孟与馥点了点头。
她从地上站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膝盖,刚想说话,眼前一黑,径直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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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城。
前线的战报送到议事厅内,陈副将与陆黎匆匆拆开,去看里面写了什么。
结果,从信封中先飘落下来一个小的信封。
陆黎捡起来,低头看了眼信封上的字,默默递给一旁的沈柔。
沈柔亦看到上头卫景朝四个潇洒的大字“沈柔亲启”。
当着外人的面,她小脸微微发红。
侧过身悄悄拆开那信封,看到里面只有几片花瓣。
没有书信,没有字,只有几片花瓣。
沈柔一呆。
看着那几片花瓣,心底像是沁了糖霜,甜的发胀。
这一刻,她莫名其妙地跟卫景朝心意相通。
意识到他是在打仗时,看到一朵美丽的花,想起了她,于是就摘下来送给她。
不用言语,不用文字,哪怕鲜花已经干枯,不复旧日的娇艳,但这份绵绵情意,真真醉人。
沈柔的心软的一塌糊涂,盯着那一片花瓣,不由得弯唇轻笑,一双眼睛都成了月牙的形状。
陈副将的大嗓门在旁边喊:“沈姑娘,大将军给您写了什么?”
沈柔小脸又是一红,下意识将信封捂在胸前,软声道:“没写什么,你们看军报吧。”
陈副将还想说话。
陆黎非常懂事地用手肘捅他,“看看前线军情如何。”
陈副将从大信封里掏出剩余的信纸,一目十行扫过去,随即抚掌大笑:“大捷!”
陆黎接过战报去看。
“建安二十六年十二月十九日报,我军大捷。卯初全军开拔,赴匈奴王庭。卯正,至城下。逾二时,巳正拿下王庭,活捉匈奴烈耶单于。同时,大将军于城西三里设伏,生擒匈奴左贤王与大阏氏。”
这寥寥几句战报,将这一战大胜说的清清楚楚。陆黎不由赞道:“好!”
陈副将又道:“这里还有一张纸。”
他念出声:“同日,寻得大公主孟与馥,现公主体弱多病,不宜远行,望速送侍女二位,女医二名,前来侍奉公主。”
两人都愣住,“大公主?”
可是,匈奴不是早就报了大公主的死讯吗?
陈副将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匈奴贼子,竟敢如此辱我公主!”
陆黎的脸色亦极其难看。
沈柔年纪小,不记得这位公主,弱弱问:“大公主是?陛下不是只有洛神公主一个女儿吗?”
孟与馥嫁往匈奴那年,沈柔不到六岁,不记得也正常。
而孟与馥出嫁后,许是怕提及陛下的伤心事,京中宫中,再无一人提及这位可敬的大公主。
陆黎向她解释道:“大公主是洛神公主的姐姐,十五岁嫁往匈奴和亲,所以姑娘不认得她。”
沈柔睁圆眼睛,心下生出敬佩和心疼。
十五岁的公主,独自一人嫁往匈奴,这日子想也不会好过。
陆黎道:“大将军让送两个侍女和女医过去,此事还要劳烦姑娘来安排。”
沈柔微微点头:“放心。”
她握着自己的信,缓步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看向陆黎,“我能和侍女一起过去吗?”
陆黎微微一怔。
陈副将先道:“姑娘娇弱,那大漠黄沙不是闹着玩的,还是别去了。”
沈柔定定看着陆黎。
陆黎的目光,落在她怀中的书信上,缓缓点头。
不止是姑娘思念大将军。
看来,大将军也思念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