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芝的身影消失在兰章宫。
司栖佟带着耶律琦琦进殿, 让谢氏婆子去拿衣服,准备热水,让耶律琦琦去洗漱一番。
耶律琦琦洗完澡, 换了一身淡黄宫袍, 她看见司栖佟正在写信,便忍不住小声道:“我还不想回去。”
“你暂时住在这里, 先不回北域。”司栖佟并未告诉她, 她的父汗已经打算将她嫁给鞍山。
要是琦琦知道消息肯定马上逃走。
还有殿外的小尾巴。
司栖佟吩咐小秀将谢尚光叫进来。
谢尚光扭扭捏捏进来,他先是看了眼琦琦,然后再向司栖佟行礼。
“见过主母。”
他喊的是主母,让司栖佟眼眸微微一动,随即她将写好的信让亲军带下去。
她道:“琦琦最近会住些日子,期间你就当她的护卫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谢尚光闻言, 他顿时感动不已, 连主母都要为他牵线吗!
“是!”
随即他走到耶律琦琦面前, 朝她抱拳:“琦琦公主。”
耶律琦琦瞥了他眼,然后点点头:“那拜托你了。不知你贵姓?”
此话一出。谢尚光整个人僵住了。
见耶律琦琦没有开玩笑, 他终于颤巍巍举起手指向自己:“我, 是我, 谢尚光。”
“谢尚光?”耶律琦琦绣眉蹙起,小嘴喃喃自语:“好像在哪听过,还有你也挺眼熟的。”
谢尚光的内心顿时呜呜呜起来。
好过分, 她居然忘记我了。
耶律琦琦都快一年没见过他,少年人模样也不比一年前, 谢尚光去年比现在矮半头和琦琦一般高, 琦琦还是原来那样, 倒是尚光长得太快, 以至于耶律琦琦一时没认出来他。
再加上谢尚光刚变完声,比去年更低沉些,对耶律琦琦来说就是印象中另一个人,还是一个讨厌的人。自然就不会多关注,以至于时间长了,直接给忘了。
司栖佟忍不住叹息:落花有意流水无心。
谢尚光背过身去,整个人陷入一片阴影,被打击彻底。
耶律琦琦感觉殿内气氛突然有点沉,她忍不住开口:“姐姐,我是不是说错什么?”
司栖佟指着谢尚光,明确告诉她,他就是去年那个小少年。
耶律琦琦顿时瞪大眼,抬着头望着他:“什么,原来是你!”
说着,她把手平在额头去比量他的身高,整整高了她一个脑袋:“傻小子,你怎么长得那么快?”
谢尚光听到自己被认出,他瞬间恢复生气,然后握拳敲敲胸口,表示自己已经长大。
耶律琦琦围着他打转半天,最后确定他就是那个救自己的小个子。
两人正是最美好的年龄。司栖佟想起兰芝提过尚光的亲事,她似乎有意撮合两人。
司栖佟瞧了眼琦琦,还有尚光,见尚光十分被动,光是被琦琦问一句就紧张到结巴。她忍不住摇摇头。
之后她安排子殿给琦琦住,至于琦琦能不能看上尚光,就看他的造化。
与此同时,慎刑司暗无天日的牢房,点燃几盏油灯,照着沟壑的土墙,那拉长的黑影。
谢颖被关在一间铁牢,外面摆放着三具尸体,只有一门之隔。
章句将一碗饭从牢口端给她,语气还算客气:“千户,好歹吃点吧。”
谢颖闭口不言,充耳不闻,饭也不接。
章句十分无语:“元帅马上要来了。”
牢内的人听见元帅两字,她的肩忍不住颤了颤。将头埋在膝盖间,埋得更深。
直到,外面的牢门被人从外拉开,牢吏恭恭敬敬请一人进来,那人的身影刚进来就笼罩在牢门,轮廓遮住大半烛光,形成一种压迫感。
“元帅您来了。”章句赶紧放下饭碗。
谢兰芝特地瞧眼地上用白布盖住的尸体,还特地摆在牢门口。
她走到尸体前,旁边的牢房立即有人爬着过来,手握铁杆:“元帅!末将,末将有罪!”
谢颖的声音,让她侧首打量她一圈,人憔悴了一圈,眼圈乌青似被人打的,嘴角一抹干了的血迹。
章句见此,生怕误会,他赶紧道:“属下绝对没有用刑。”
谢兰芝看他误会了。
她道:“你先下去,余下的本帅会处理。”
章句带着牢吏离开,她特地蹲下来检查那三具尸体,脖子那块已经被缝好,黑线整齐有致跟拉链一样连着脑袋。
这三人身上的衣服多多少少有些凌乱,有一个脸上还有抓痕。
她特地扫了眼谢颖,在看见那具尸体,眼里还是透着一股狠劲,根本没有杀人的悔意。
还有尸体上的指甲,谢兰芝确定谢颖打人不会是这种打法。那么指甲,应该是王氏的。
王氏的指甲在一个谢氏男人的脸上,还是很近的距离,说明...谢兰芝眼神忽然阴邃几分。
她又将白布重新盖回尸体。
她什么都不问,只道:“后悔吗?”
谢颖整个人一顿,不敢马上做出回答,因为她不知道元帅是在问她杀人,还是因为父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