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妻君提醒众人, 尊贵的晋室皇长公主,她早已嫁做人妇,是个有妇之妇之人。如此绝色的女子属于人间, 更属于另一个女子。
谢兰芝只影独道, 唯她不同,站在下面像是迎接个寻常的人, 令她的存在也变得显眼。
别人认不得南部霸主长得怎么样, 听到的名声无非就是横扫天京,横扫谢氏叛徒,到哪都是杀,哪里都在死人,披得是一个沙场狂魔的恶名。人人惧而远之。
她除杀人之外,还好喜女色, 一眼相中那亡国公主。之后鼎力支持皇长公主创办科举, 揽获天下士林的追捧。皇室长公主在外洋寻获解决饥荒的农作物, 手底人才还发明新肥料增产粮食创下八石一亩的新高。这些好坏一直为人津津乐道。
众人第一眼看见的是皇室长公主司栖佟的财力和权力,却不知光鲜的背后, 的曾经, 她曾困在铁笼下由杀父仇人送到南域在天下王公们面前受视线百般折辱。
唯有一人拔剑鼎力相助。
只是几月不见, 就在她最想见的时候,她就站在眼前。
司栖佟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摊开掌心, 她满脸虔诚地朝她作出邀姿,谢兰芝微微诧异, 她抬手放在她的掌心, 司栖佟不轻不重一握, 五指挤进她的指缝, 交握的双手在阳光在众人目光下,葱玉茭白,如蔓相绕。
众人的目光多数变得探究起来,那位越国国主郑夫的脸更是充满痛憾之色。天潢贵胄的殿下,竟然屈躬于一女子之下,对女子卑微体贴。
众人自然不认为凤宁公主会勾搭外人,而被捧起手的女子,她身姿挺立,眉目凶凛之气浓郁,非是一日能凝灼的煞气。这是沙场上手握数丈人性命和鲜血侵染出来的气息。
“那位就是...南部霸主,谢氏之主,谢元帅。”
越国国主郑夫视线落在那女子的腰间,别着显眼的遏世,传闻中谢氏主剑,总共有三把,一把遏世,遏世出鞘,血流漂杵,一把遏白覆雨翻云,通彻天地,一把夕限,如名般平和,夕阳无限好。衬在长公主的手里太平之景。
众人忍不住暗叹,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听人说谢元帅虽为女子但对皇室长公主疼爱有加,散尽千金也要博得美人欢笑。果然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
如今南部已经没有属国,全都被谢兰芝横扫荡平,南部从此隶属新天京,以新天京为国都,由于谢主并未称王更无立国的意思,暂以晋室旧权延续为称。
正是有晋室的威名,南部不比北部中部,还有北域的西部,到处零零散散势力溃不成体。南部已经没有国中国,只有一个势力新天京。九晋分地都已入新天京属地,在国土实至名归的衬托下,不少属国都认为新天京已经是个统一的新王朝。
并且晋室还在,所以众人将南部王朝看成是晋权的延续。
就在众人的目光下,两人手牵着手离开港口,沿途上了香车宝马。
被丢下的耶律李黎无奈叹气:“少将军们,吾们也进去吧。”
“太子阁下,末将们先行一步。”同样被丢下的谢颖和谢尚光。谢尚光还在晕乎乎,谢颖扛着他跟扛个麻袋一样,坐上华阴国安排来的马车。
前方的香车宝马。
谢兰芝搂着怀里的女人,双手高举作投降状,然后任由怀里那位在身上嗅来嗅去,最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给她整理衣襟。
她托举双手哭笑不得:“要是我真要出轨,大可换身衣服过来,你就是想闻到其他女人的味道都很难。”
两人见面都是心头一热,脑子瓦特,只想着和对方温存。
结果,头顶上的人突然来一句,司栖佟目光瞬沉,锋锐似刀朝谢兰芝剜过去:“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谢兰芝!”
谢兰芝被她的嗓门吓了跳,意识到说错话,她万分惊恐看着美目怒容的爱妻,嗔嗔地瞪着自己。
“那个,没有,我除了和李黎一起查访和抓人,就没和别人接触过。”
“不信你就问问你派来的小尾巴。”
“她是她,你是你,本宫都会问。”司栖佟明明还在她怀里,霸占她的身体,还比她凶。让谢兰芝咽口水,心想几个月不见,她不仅长进了,连脾气和占有欲也是膨胀上升。
想到宝船的事,她开口问她:“小凤凰,我们的船是何时造的?”
按照古代的工艺,几个月是造不了一艘船吧?哪怕没日没夜地赶?
这个就不得不提起流水线的诞生。
司栖佟告诉她宝船是现造,下水是上个月就游了一圈威都到南域,都没有出过事。至于她为何那么快造好船,完全是因为鲁晴提供的技术,原来鲁晴在海术方面算是个甲子生。
只是胡匈不靠海,所以海术方面她即便答得再好,也没有能够欣赏她的墨家师父。墨家师父多数攻在内陆,鲜有往海上。倒是新王上位后便开始重视海术,可阿其那上台后第一件事就是要造一个叫军舰的东西,鲁晴只会遭旅游船,还意识到如果她在海术方面暴露,说不定新大王会逼得她想一些海上攻击性的武器。
她不愿意就藏着掖着,搞得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于是墨家师父就更加不重视她了。
谢兰芝听完,她默默盯着爱妻:“小凤凰,我都不知道多么羡慕你的主角光环。”
这样的人才上门倒贴,被小凤凰嫌弃丢在摘星楼,人家都还屁颠屁颠跟着她,不像她,她出钱出力,大家都好像都避着她走。
背负反派设定的小小委屈,让谢兰芝额前两根发须都跟着萎靡,司栖佟看着心疼,她托手摸摸她的额头,那点小小的气也消了。
“兰芝在外受苦了。”
“岂能不受苦,你都不知道一番有多少糟心事。”
谢兰芝将胡匈的阴谋和手已经插入一番的事通通告诉她,胡匈原来早就在部署,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一番如此威都如此,南方的胡匈人因为她基本清除干净,但南部以外,恐怕早就被透得千疮百孔。
司栖佟曾经听过谢兰芝说过现代的禁烟历史,那是一段悲惨的过往,国难当头,列强虎视,就像如今的晋末。
“兰芝,新王阿其那会不会是你那边来的人?正如和你一样是...。重生而来。”司栖佟到底不忍说夺舍二字,鲁晴曾说过这世上绝无夺舍之人。哪怕有也得为天道所筛选融入当世,为当世接受,否则将会遭天谴。
如果夺舍者太多,那天便会塌,人道将陨。她现在看不见天会不会塌,但人道确实已经遍地鳞伤。如今毒物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蔓延在吞噬其他弱小的国度。
谢兰芝不知该如何答她,因为她感觉不太像是和自己同一处来的人。所以她不能立马确定。
“小凤凰,你只需要记得,天意指向的是你。不是什么阿其那,更不是我。”
“兰芝。”司栖佟再度蹭在她怀里,不许她再说她,她岂能妄自菲薄,对她来说,天不天意,当今世道只有谢兰芝才是她唯一的天地。
“好了,我不说了。”谢兰芝轻轻在她的秀发吻了下,然后抱着她,两人享受难得的安静,不想再讨论公事。
就是时不时会蠢蠢欲动。司栖佟的手在她身上如龙蛇一般游走十分不安分,外面的马车驾得稳,即便如此谢兰芝还是要保持坐怀不乱,不能被她撩拨。
直到司栖佟压住她,将她身躯往侧榻倒时,谢兰芝终于忍不住两腿伸直,她正要翻身压住这个不安分的女人,岂料动作太大,也忽视了自己的长腿,就两腿一蹬,外面传来一声惨叫:“啊!!”
香车宝马驾驶位的马夫正安安稳稳送贵人进华阴国主宫,眼看马上要到宫门口,突然后面一疼,不知谁动了脚,整个人就飞了出马车。但马还在呼啸前行。
“小凤凰,看你干得好事!”谢兰芝感觉外面驾车的人没了,她欲哭无泪地起身,去拉马绳。终于将马车控制好,车厢内的女人反省会儿,很快忘了疼。
“明明踹人的是兰芝,你好意思说我。”
“还不是你,你...勾,捉弄我!”
“哪有,妾身只是躺在元帅怀里休息而已,哪知元帅许久不见,心里甚想。”
谢兰芝在外差点气得吐血,又自称妾身了,她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
她训道:“谁甚想,谁心里知道!小凤凰咱是老实人,不能说谎话!”
岂料马车内放肆地传出一声:“哼。”
小凤凰在嘁她。谢兰芝双手僵住,她满脸一黑:“以后再收拾你。”
“开车期间,还请里面乘客勿扰司机。”
“那谢师傅可要开稳,本宫经不起颠。”里面传来司栖佟懒懒的声音。
然后她就黑着脸将马车驾到皇宫门口,华阴国接待的使者看见南部霸主自己架着马车到宫门前,连个马夫都没有。
使者吓得又是叩拜,又是请罪。
谢兰芝好几次解释马夫是被她不小心蹬出去的,使者又问是不是马车技术太烂颠得不舒服,所以才踹得马夫。句句都在维护她的形象。
车厢内的人儿也轻轻道:“元帅的技术确实有点提升。”
此话意有所指。
使者又诚惶诚恐道歉:“我国马车向来造匠极差,怠慢两位贵人了。”
“无妨,本帅喜欢颠簸。”谢兰芝黑着承认自己想为爱妻驾马,才让使者放心,马夫那边也另外赔大笔钱将人送去医官才了事。马夫也没伤到什么地方,可就是莫名其妙发了财。
两人被华阴国安排在东国宾馆,谢兰芝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气势汹汹地走进寝房,她怀里的女人还咯咯笑得妩媚,一点不在意自己这么被粗暴带走。
国宾馆的谢兵晋兵纷纷默契在外守着,禁止任何人靠近。
谢颖好不容易将谢尚光背到国宾馆,谢尚光很抱歉下来,他摸着头刚要道谢。
国宾馆内传来一连激荡的笑声:“元帅,可别冲动哦。”
“那你以后安分点,我就不罚你。”
谢尚光:= =看来暂时进不去了。
谢颖:+ +要折腾多久才能进去。
各国领主陆陆续续进华阴主宫,交上自己的盟约书,小国多数是巴结胡匈人,很多是不敢不签。签了还能多拿一份礼。
耶律李黎待在北国宾馆并没有理会外面的动静。
谢兰芝这边还在温存,大白天的她还得伺候饿了的爱妻。
她躺在大床上,感觉腰酸,手也酸,比练习武功还要累。
腰酸是被某个女人的水蛇腰缠的,手酸是要驮着某个女人的体重。她辛苦耕耘半天,小凤凰倒好睡得特别香。
司栖佟阖着眼,发丝微微被汗浸湿,打乱在鬓角,面容满是餍足的清爽,还有手一直抓着她一处不放。像个找奶的孩子,总想手里抓得什么才能睡着。
谢兰芝翻过身侧躺,她伸出一根手指替她梳整发丝,然后一遍又一遍点在她鼻尖描画着,眉远如黛,根锋亭立,一点绛红唇,似乎只要画多几次就能将完美的她刻画出来。
她轻叹口气:“我们还任重道远。”
“再任重道远,也不能影响睡眠。”司栖佟睡二个时辰她其实已经有点醒来,感觉某人一直试图掰开自己的手,她就抓的更紧了,还顺便捏捏那处。
她唇边浮出一丝轻笑:“兰芝是不是牛乳喝得少?”
谢兰芝英脸一黑,郑重提醒这位成年女士:“小凤凰从前我怎么没发现你,居然...如此风流。还贫嘴。”
“风流,本宫对谁风流了。”司栖佟往她怀里再挤了挤,似乎连条缝隙都不愿在两人身上留,谢兰芝被她挤得快掉下床。
她赶忙阻止:“好了,别拱了要掉了。”
“我才发现兰芝原来那么清纯。”司栖佟翻个面趴在她身上,将她当做床垫,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尖,学着她的姿势一遍遍在她脸上圈圈画画。
谢兰芝哭笑不得,说:“你能不能别什么都学?”
司栖佟默默撇嘴,有些不开心道:“其实我再想这么做了,奈何那阵子我们都太忙,即便成亲都要先紧着国事,简直是一点温存的时间都没有。”
“国事当然要紧,等我们搞清楚胡匈在各国之间的目的,我们专门选个日子休假可好?”谢兰芝哄着她。
她心知剧情已经开启,甚至加速,她们以后面对的压力会越来越大,只会多不会少。今天的承诺是为了给明日增添希望。
她有信心能实现。
司栖佟当然知道她期待两人独处的日子,再也不必理会什么朝政,江山如何,百姓如何,但她们永远都丢不下这些。从她们开始认识那天起,这个世道就未平过。
太平盛世一直是她们的理想。
“我很开心你能跟我许诺这些。”司栖佟将脸搁在她胸口上,静静地听着她的心跳。
“我也不想说但是,只要一起并肩作战就行,只要一路坚持下去,我就什么都不怕。无论成败。”
谢兰芝摸摸她的头。
两人百忙之中难得抽出点时间享受,时间却过得很快。
晚上,华阴国那边宴请各主就位,听说是上国胡匈新王派遣王弟鞍山来此,接受和各国的盟约书。
北域去了耶律文高高兴兴接受两地的盟约书,而一番却不见人,同样谢氏与九晋之位都空着人。
只因这三位举足轻重的人不在,宴会少了一半公证性,只要大国不认,小国夹在两国之间只会为难。
于是由越国国主为首,十二小国都没签这个条约,胡匈其实压根不在意这些小国,签不签无所谓,但越国国主郑夫非要搭上国晋朝的末车,以晋朝正统还在,无法与远在北方的胡匈上国隔远建交。
只因为越国大部分领土接壤南方,只有小部分在北边,南部霸主又是谢兰芝,他自然以南部霸主谢英的意见为主。
听起来也有几分道理。也顺理成章暂缓签约,鞍山并没有怪罪他。
其他小国都是些海岛小县小府,国土不大,能跟着越国国主,是因为郑夫的理由很正当,他们又是越国的邻邦,越国不答应,他们同意后虽然一时能得利,但胡匈的位置毕竟山高水远,并不是像和越国一样长年打交道。
何况越国国主说的不是无道理。
九晋之主来了,却在今晚缺席。南部霸主来了,也在缺席,就连挨近红河胡匈最近的一番之主,他也没有来。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三位只要没来,华阴国会盟算是少了一半影响力。
小国内得过且过根本不在乎国内怎么样,反正打也打不赢,谁想收他们,就当给自己寻了个长期饭票。安稳自在。
北域八部将之主耶律文亲自来签北域的盟约书,他拿到手就连夜离开了。似乎是有意躲避谁?
当晚,鞍山派遣胡匈舞姬为各国国主尽兴,一群人在宴会上也算是其乐融融。
就是还有些微妙的气氛在。
东国宾府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北国宾府的耶律李黎对外抱恙在身。拒绝见客。无论胡匈以什么名义请他们,都非地主之谊。
因为这里是华阴,胡匈有什么资格对他们指指点点的。
华阴国派人来,同样也被客气婉拒回去。
谢兰芝听说耶律李黎一直拒绝见客,华阴使者就来东国宾府,她没有不见,只是派谢尚光去处理,正好考验考验他。
使者以为讨好谢尚光就能见到谢兰芝,一天下来,谢尚光非但还没松口,还讹了不少华阴的特产,装满箱子带回自己的屋子。
简直是个小强盗!
去请谢颖,谢颖在练□□见人就挑,吓得华阴使者不敢上门。
谢兰芝尽管在府内和爱妻吃吃饭,喝喝茶,捏捏肩,反反复复三天重样也不带腻的。
终于到第四天。
她开口说:“小凤凰,我们再拖下去指不定要披个耍上国威风的名声。”
“让他们说去。”司栖佟现在很享受两人的独处,谁来她都不松口。
她道:“华阴国主安邑私下曾与我来信,是一封求援信。本宫才知道他国内缺粮,有一条粮道被胡匈禁行,导致国内商济低迷。各种特产卖不出去。”
华阴国作为中立国,地理环境也十分特殊,偏北,但也有和南边接轨,所以华阴南北的习俗截然不同。
如今是华阴北缺粮。
南边山高地远和天京有联系,哪怕胡匈恐吓不许卖粮都当做耳边风,胡匈前阵子也派人去打过华阴南边震慑新天京势力,谢氏本来想出兵给华阴南的胡匈一个教训。没想到马洪率了一千人直接借了华阴南道抄了胡匈退路,将境内的胡匈赶到新天京范围,被谢氏一窝端了。
虽然才三百人,被胡匈人压下来,没几个人知道,但华阴南官民因此再也不惧这胡匈,开始大开南门和新天京做生意。
司栖佟想起这笔只赚不赔的买卖,她的笑容中便更多一丝精打细算:“华阴国的特产是炭,和一种新挖煤,我用七成价格收购,以粮结算。华阴国主答应了。”
“不过即便华阴国主想要十倍价格,我也会答应这笔煤炭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