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躺到沙发上,殷流苏便打着呵欠从卧房出来了。
谢闻声立马眯起眼睛,故意打呼噜,假装熟睡。
然而几分钟后,殷流苏走到沙发边,一脚踹向了他的大腿:“桌上包子都还在冒热气,你装什么啊!”
谢闻声只能硬着头皮坐起身:“我找到工作了,要、要上夜班。”
“什么工作要晚上干?”殷流苏满眼怀疑:“还通宵。”
“在酒吧唱歌。”谢闻声不敢把金狮夜总会的事告诉殷流苏,只能如此说道:“是我喜欢且擅长的事,工资还不
少,不过就是要常常通宵。”
“酒吧唱歌?”殷流苏微微蹙眉:“你以前也去找过驻唱的工作啊,都被拒绝了嘛。”
“谁说得准呢,这次是遇着机会了。”
殷流苏见他说得自然,便没有怀疑什么,随口问道:“多少钱一个月?”
“不确定,看我工作量。”谢闻声打量着她的脸色,胡诌道:“我卖力唱,一晚上就能有上百。”
“那挺不错啊。”
“是吧。”
“但也要注意保护嗓子,别一个劲儿唱,当心把嗓子唱坏了,当不了天王巨星了。”
谢闻声苦笑了一下。
就他现在这样…还天王巨星呢。
他想把预支的工资卡递给殷流苏,但是转念一想,现在给…只怕会引起怀疑。
不如过几天,再慢慢诹个理由把钱给她。
反正还不忙开学。
殷流苏夹起一块热腾腾的包子,吃了起来。
“你喝牛奶,温过了。”
她笑了笑:“快睡吧你,熬通宵了。”
谢闻声躺了下来,殷流苏顺手将薄毯拉上来,替他盖好。
他见殷流苏这么早就要出门,诧异地问:“披萨店十点才开张,外卖单子也是下午晚上多,你现在去哪儿?”
“我不去披萨店。”殷流苏一边穿鞋,一边解释道:“许春花不是卖杂粮煎饼吗,我这几天跟她商量着,早上呢
,就去给她的煎饼摊送外卖。”
“给煎饼摊送外卖?这有人买吗。况且她手机也没有,人家怎么叫啊。”
殷流苏神秘一笑:“我把我的小灵通号码挂在了她的煎饼摊位上,那些来不及吃早饭的上班族,到了单位之后可
以给我打电话,我就给他们送煎饼。别说,生意还真不错,不过就是位置太分散了,送起来有点慢。”
谢闻声听她这样说,有些担忧:“这太累了吧,而且一个煎饼也才两块钱,你能抽成多少。”
“有的单位,叫一单就有好十几个呢!只要我勤快些,挣得不比披萨店少。”
“那你一早上能跑多少单啊?”
“没数过,反正我就没停下来。”殷流苏走进屋,来到了他身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小刺头:“小屁孩,我忽然有
个想法。”
谢闻声立刻坐起身,认真倾听:“嗯,你说?”
“只是异想天开啦,你说如果我组织一群人一起来送这个杂粮煎饼的外卖,每个人负责不同的区域,是不是比我
一个人有效率得多啊,而且赚的肯定也多。”
“如果真的有这么多单子,许春花至少得变成千手观音,才能做这么多煎饼让你送吧。”
“所以只是异想天开啦。”殷流苏笑了笑:“不过将来酒吧辞退了你,你可以跟我一起送外卖,咱俩负责不同区
域,先试点实践嘛。”
谢闻声看着殷流苏明朗的笑容,感觉心里某处隐隐难受:“姐姐,以后你别这么辛苦,我是男人,赚钱的事交给
我。”
“你个小屁孩,交给你,我和殷殷都要饿死了。”
“我成年了!我想照顾你们。”
“行行行,顶梁柱,快睡觉,我走了。”
“姐姐…”
殷流苏摆摆手,叼着包子,迎着晨雾走了出去。
谢闻声重新躺了下来,头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
迟早有一天,他要让她和殷殷过上最幸福的生活。
嗯,一定会的!
……
早上八点,殷殷揉着迷糊的睡眼走出房间,看到谢闻声躺在沙发上睡觉。
她立刻放轻了步子,小心翼翼来到他身边,给他捻好了掉下去的薄毯子。
吃过早饭后,殷殷坐在窗边,开始看嘉文私小提前发给她的课本资料。
抬头,看到谢闻声盖着薄毯熟睡的样子。
睡着时的谢闻声,轮廓锋利,双眼线条狭长上勾,眼窝深邃,五官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沉静的力量感。
殷殷摸出了铅笔,在田字格本子上随手勾勒着少年安静的睡颜。
过了会儿,隔壁的小丽姐姐便来找她一起办家家酒。
殷殷轻轻应了声,蹑手蹑脚开了门,到隔壁丽丽家玩去了。
窗外的风轻轻吹拂着田字格本,吹得单薄泛黄的页面卷了起来。
殷殷不会知道,十年之后,这张她随手勾勒的谢闻声落魄时的素描画,会被狂热的粉丝拍出天价,而所得全部用
于山村失学儿童的慈善救济。
而谢闻声也成了娱乐圈里绝无仅有的靠卖画、而成为慈善大使的顶流巨星。
少年前半生的所有蹉跎坎坷,在那一刻,被命运赋予了意义。